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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抬起头,突然露出一个冷漠的笑,“让我看看你对我的爱意多旺盛,取悦我,宙斯,多说些我爱听的情话,多用上你腰部的力量,才能得到我的青睐。”

她伸手抚摸过自己白皙的脖颈,衣物坠落,叠在腰带上,形成了波浪的折纹。

此刻的她是繁殖期的蛇,长尾圈起,宛如一副捕猎绞杀的姿态,充满了毒辣致命的魅力。

宙斯彻底落入这个美色的陷阱,三分热度的爱意燃烧起来也能燎原,他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只想听从这个将他当成牛马驾驭的女人的每句话。

“怎么了?”泊瑟芬抓着镰刀的把手,却发现对方并没有放手。

他确实做出了给她的姿态,也没有重新夺走镰刀,不算违背她的命令。

哈迪斯从来都不是好糊弄的性格,他终于怀疑起这趟命运之旅的目的,泊瑟芬确实很努力藏着自己的心思,却被他捕捉到了断续的悲伤波动。

这不是因为疼痛而产生的,更像是遗憾跟不舍,这是一种让他危机感顿起的情感。

要将她带走,不能留在这里了。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起来,他的手背就沾上了血腥味,一滴从一大口几乎没有过渡,是从泊瑟芬的嘴里流出来的。

她也有些茫然的样子,被吓到地抬头看他,眼神里都是悲伤与无措。

哈迪斯握着镰刀的手顿时松开,连忙去擦她嘴边的血,她的脸白得可怕,衬得一双彻底被染黑的眼更纯粹。

“没事……”泊瑟芬开口,就是更多血从喉咙里挤出来。

身体在崩塌了,内脏在用一种不容治愈,不容回头的速度在碎裂。

她没了味觉、嗅觉,痛觉、听觉也在消失,摸哈迪斯的时候,手指滑过的地方就跟覆盖着一层木头壳子般,没有温度与肌肤质感的反馈。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这种遭遇产生的畏惧情绪,并不是一句能重生可以冲淡的。她竭力想要保持冷静,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时间跟哈迪斯好好说几句话。

因为她听不到他的声音,视觉也开始发黑,看不到他担忧的表情。

再不行动,她就没有机会了。

手里的镰刀挂在绳子上,变为迷你的武器,这是为了减轻重量。因为身体崩溃的原因,她的所有行动都变得迟钝,眼神也无神起来。

只有她一个人能走的路,只要坚定决心,就不会迷路。

泊瑟芬从来没有这么紧迫过,回光返照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肯定没有哪个身体坏到她这种地步的人,还能像她这么健步如飞,猛如脱兔。

如果是平时,她肯定跑不赢哈迪斯,可是这里是命运的屋宇……不,不是,这是卡俄斯为她建造的道路,只是刚好放在命运的屋宇里。

从生命诞生到如今产生的信仰力,都化为创世神的手指,只容她一个人踏上去。

所以她只需要转身跑三步,就与哈迪斯隔开了几千年的距离,哈迪斯的手本来已经抓住她的衣角,却被一股原始之力削断了手。

生机的力量让他的躯体再次快速愈合,这让已经高度近视,只能看到一点画面的泊瑟芬好受点。

哈迪斯还有点反应不回来,他往前走两步,却发现他们的距离并没有减少半分。

他看不到那条路,只是敏锐意识到泊瑟芬虽然还在他面前,可是她脚下站的是另一个空间。他只能看到,却无法碰到她。

泊瑟芬因为痛觉没有了,她会好受点。

可是另一种不来自??的剧痛却要将她撕裂开,她剧烈地喘息着,伸手去摸命运的线。

一根根,是命运女神早早放在她身边的生命线。

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所有的喜怒哀路。

初到的孤独,摸到了。沉睡的无知,在这里啊。

与哈迪斯的相爱……是花,无数的花。

这一条长到几乎卷不完的命线,在与哈迪斯交织的地方,全部都是盛开的繁花,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浓缩而起的最美好,最多彩芬芳的经历。

她将镰刀拿下来,锋利的一方对着花开的地方,一根黑色的长线与花朵紧紧缠着。

她抓住自己这条开着花的线,提起来,强行将它从哈迪斯的命运之线中扯出一道缝隙。

然后刀尖一点点,将自己的命运线割裂开。

爱神之箭无法拔出,那么就将爱神之箭的过往全部抹杀掉。

当他们相遇、相爱的时候,命运线就缠在一起了,只要断开,那么哈迪斯与她所有过去都会灰飞烟灭。

命运的编织权力,比爱神的权力高。

用权力摧毁权力,爱神之箭将不会有任何作用。

黑铁的镰刀,在坚韧的命运线面前也有些吃力。泊瑟芬手抖得厉害,血液从皮肤下渗出来,脑袋变得昏沉,她连呼吸的力量都要没有了。

就差一点了,泊瑟芬给自己打气。却在最后一点上,所有动作都停止,是哈迪斯的手掐着她的手腕。

为什么,他能跟上来?

泊瑟芬才发现,不是他跟上来,而是他抛弃了身体,附着在镰刀上,用灵魂的力量来阻止她。

这种阻止无法持久,也很痛苦,毕竟卡俄斯的手指只有她能站上去。

其余人会被当作侵略者,被暴力驱赶出去。

泊瑟芬觉得自己该说什么,她以为没有力气,奇异的是声带竟然还能工作。

她看不见他的模样,估计又是伤痕累累,就不能回去好好当他的送葬行业领头者吗?

过得多滋润,何必非得吊死在她这棵给不了回应的歪脖子树上。

“我只是在为你拔箭。”她费力说,“很快我们的问题就能解决了,爱神之箭消失后你就不会对我有感情,也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痛苦。”

哈迪斯似乎说了什么,他掐着她手腕的力量开始弱起来,泊瑟芬的思维混沌得跟锅煮沸的粥差不多,她还想说什么呢?

声带告诉她,只能说最后一句遗言,身体狗带得差不多了。

泊瑟芬无法思考,只剩最后的本能,帮她挑选出了这一生最重要的一句话。

“我爱你,哈迪斯。”

明明说好了不告白的,可是……

“我爱你啊。”

声带超额完成任务,她竟然说了两句。

这两句话可能杀伤力太大了,镰刀上的力量松懈了一分,本来就裂到仅剩下最后一条丝的命运线,骤然断开。

她与他所有的命运牵扯,全部消失了。

命运交织分离的瞬间, 她与哈迪斯,与这个世界最主要的牵扯都化为乌有。

本来就是尸体的身体快速溃散,血与肉, 骨与发丝都化为生机的花瓣, 落到了哈迪斯的手上,他竭力往前,抱住了她化为无数花朵的身体,想保护从身体里掉出来的灵魂。

小小的一团,圆乎乎的灵魂,里面藏着一个沉睡的泊瑟芬。

他现在也是灵魂,能轻易将她拥入自己的心脏深处,然后回到冥府为她重塑身体。

这是哈迪斯一直都在准备的事情, 永生不灭的肉-体,来自纯粹信仰凝聚而起的神格,她永远是血统来源最纯正的神明。

可是灵魂的手指伸出,无数花瓣飞来,穿过了他手掌心与半虚幻的身躯四处散开。

这个由无色命运线组成的世界, 被生机的绚烂的颜色所取代。

泊瑟芬的灵魂在这些花瓣里, 渐渐出现了身形, 不再是软乎乎的,生怕摔到草地上都会磕伤的一团, 而是具体的,完整的人形灵魂模样。

哈迪斯伸出的手,在接近她的身体前, 永远都隔着无限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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