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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与贪婪扭曲而成的爱意是蛇的灵魂,它被这个陌生的世界压制到无法翻身,今夜又在熟悉的力量中被一点点唤醒。

这股饱胀的爱意,将细长的蛇身灌满,灌大。

金色的蛇身里,挤入了一个包含死亡与生机神力的神魂,太过强势的魂魄,让蛇冰冷的黄金骨架与鳞片出现裂痕。

爱意浇筑而成的欲望神物,终于感受到爱欲外的痛苦。那是原主人入骨的思念之苦,孤寂过度的癫狂,无数次崩溃,又用绝望的碎片重组起来的死不放手。

蛇从她的大腿不断往上,缠上她的腰,蛇头接触到她的颈部。

本该冰凉的舌芯却带上了无机物不该有的热度,舔舐上这致命处的脉搏。

它变大的身躯没有重量,如一片虚幻的影子,又如一片欲望的藤蔓海洋,将安稳沉睡的她卷入自己的毒牙下,一点点将睡梦恬静的人沉入炙热的深渊中。

房间里塞满了巨蛇的影子,扭曲的倒影在干净平整的白墙上,如诡谲的地狱之相。

力量膨胀到最后,蛇牙滴落出一滴血红的液体,挤入蛇身体里的神明终于在她的世界里,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泊瑟芬,快点想起我……”

神语的力量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孱弱无比,最终只是落了一??惑她的灵魂里。

【快点想起我,哪怕只是……只是一个名字……也好。】

沉睡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她皱起眉头,呼吸频率急促了几分,嘴唇轻颤了一会,似乎在无声呢喃着什么。

那是一种,不属于中文,□□陌生,灵魂却熟悉的语言。

“谁……”

她无声问,眼皮一动,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中,是家里的台灯出故障了吗?

梁又绿疑惑地伸出手探出去,碰到一片冰凉粗糙的质感,意识到不对猛然缩回来,然后她发现自己是站着的。

第一反应是这个,然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是一种奇怪的触感,没有温度没有感觉,甚至没有痛感。

是做梦啊。

她恍然大悟,还是个清醒梦,就是那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却醒不过来的奇异现象。

因为意识到是梦,她胆子就大起来,开始在黑暗中摸索着。脚下凹凸不平,手里触碰的也是碎石头一样的东西……就是石头吧。

梁又绿摸了许久,终于确定自己在漆黑中摸石头。

这个清醒梦也太无聊了,难道她白天干活干得还不够多,好不容易做个不恍惚的梦,竟然还要搬石头?

她将手里的石头扔掉,开始往前走。因为是梦也不担心自己摔死,直接大胆往前走,碰到石头就踢开。

还别说,梦就是梦,老大一块看不清楚模样的石头,随便一脚就给踹飞了。

石头飞入寂静的远处,撞到了类似墙的东西,发出了清晰的碰撞声。

这种声音还带着回响渐行渐远,空阔安静又无光的环境。哪怕是梦里,也让梁又绿开始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孤独感。

她突然想要到有光的地方去,这个地方的黑,跟她现实中见过的任何一个黑暗空间都不同。

如果黑有五彩斑斓的颜色的话,这种黑色无疑是色彩中最底层,最粘稠,最无望的一种。

也许她能操控梦的原因,刚说了要有光,她摸索过一块类似墙面的东西,就看到幽暗的前方,有摇晃的光影出现。

她走了许久,才走到有光的地方,发现光源来自布置在高处的青铜盆里,燃烧着的柴火。

火光中,她看到自己脚下是充满裂痕的大理石地面。

摸索而来的墙壁上,有大量枯萎杂乱的彩绘线条。

墙画因为她的触摸,随着墙体上的石末,在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簌簌掉落。

梁又绿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但是这份陌生不是没有见过,而是「不该是这个模样」的差异感。

墙壁的颜色该更显眼饱满,色如琥珀,艳如葡萄的笔画在上面绽放出奇幻的动态生机,地面也该更平整,闪着金子光辉?

可能做梦的时间太长,梁又绿难以保持长时间清醒,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模糊起来。

她顺应趋光的本性,跟随火光走入了一处空旷的大厅。

这里到处是倒下的承重柱,坍塌的墙砖。在这片能窥见以往辉煌,又被不知名暴力毁灭的废墟里。

除了精细裂开的木质家具,金银装饰品与铜器外,最多是各种滚落的瓶子。

陶瓶、铜瓶、金瓶……样式不一,唯一的共同点是里面都盛着酒水。

梁又绿弯身,拿起一个酒瓶子,里面剩下的那点液体在瓶子里晃荡着,浓郁的酒香弥漫而出。

她迟钝的梦境感官,被这股味道刺激到皮肤发麻,连带走过半个梦境的脚也开始酸痛起来。

该醒过来了,当梦变得疲惫,就该醒过来。

梁又绿的理性在提醒她,可是脚却跟受到谁的指引般,一直不断往更深邃的廊道走去。

廊道尽头,是敞开的高耸的大门,沉重的金色门板斜倒着,随时要倒塌。

门内,是到处攀爬的植物。

金色的麦穗在灰暗的环境中低着头无人采摘,结在屋子上方的不知名果子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而在这片欣欣向荣的,到处都是丰收之物的地方,不详的黑影纠缠在植物中,如黑色的蛇,又如束缚的鞭。

诡异矛盾到让人不安。

梁又绿觉得这个梦不可控起来,她想要离开这里,生怕下一刻女鬼就从门里爬出来,毕竟这是噩梦的标配了。

可是念头一动,门口的豌豆藤已经攀爬上她的四肢与腰肢,将她拖入门里。

“果然是噩梦。”梁又绿连忙挣扎,却抵不过植物的力量,最终被抛入门内,落入一棵粗壮的葡萄藤下。

她揪着一串葡萄站起来,发现自己满手沾满了葡萄流出来的酒液,真是奇怪又充满想象力的梦。然后她抬头就看到了,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梦的梦幻程度。

黯淡的微光中,深绿色藤叶爬满了半边黄金床,一具完美强壮的男性身体俯趴在上面沉睡着。

黑色的鬈发很长,随意散乱在他光裸的后背上,又一路往下掉落,挨着他垂在床下的手臂。

黑发缝隙露出的皮肤白得毫无血气,却带着锋利的力量感。

梁又绿只觉得眼前的画面,让她的眩晕感更重,酒气的气味与水果的甜腻黏糊无比,将她不断拉着往下坠落。

她脚步漂浮来到床边,没有任何迟疑地伸出手,碰到这具完美的身体。

冰冷的,宛如死物。

不对,温度不该这么冷,应该……给自己一拳。

梁又绿脸黑着转身,打算去醒醒梦。

就算是做梦也不该这么狂野变态才对,对着个光着身体的男人乱摸,再梦下去是不是就要违法乱纪了。

“泊瑟芬……”身后突然传来沙哑的呼唤。

梁又绿听到这个名字,刚要回应,却意识到这个名字不是她的。

这一迟疑,一双有力的手臂猛然将她的双手连带腰腹上下的位置都环绕住,后背贴上来一具死尸般凉爽的男性躯体。

他手指上还满是酒水的香气,碰触到她的身体的时候,那种香气跟他颤抖的指尖形成了让人坠落的药物,他的声音也带着迷离的不清醒。

“你回来了,泊瑟芬。”他的呼吸浸透了酒的气味,每呼唤这个名字一次,他的皮肤温度就上升几分,带出了毒药般的甜香。

“泊瑟芬……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泊瑟芬……”

梁又绿的每寸皮肤,都被他的呼吸跟声音染上酒气跟温度。

他的脸靠着她的后颈,柔软的致命之处被他温柔地挨蹭着,他叫着别人的名字,却跟在呼唤她般,深情而眷恋。

酒是神灵的毒药,也是拉他彻底陷入黑暗睡梦,不再痛苦的圣药。

梁又绿的脑子又闪过奇怪的知识,嘴已经忍不住先问:“你是谁?”

问完又觉得这个梦她做得太认真了,不过是梦而已。

“我是谁?”身后的他在黑暗中,轻声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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