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1）

杜晨永远也不会忘记，霍源当时说这句话时，他眼睛里闪耀着的光芒，和自己心里不容忽视的一动。

那种光芒，他很熟悉，因为他的眼睛里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光芒，但现在，已经没有了。还有就是，他说需要自己的帮忙，他心里微动，会是什么呢？

他有种隐隐的预感，但又不敢真的往那方面去想，曾经的理想，难道如今已经变成“妄想”了吗？

他有时候早晨起来照镜子，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胡子拉碴的，越发觉得不认识自己了。同样是快三十岁的年纪，霍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和他就是截然不同的，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霍源真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会觉得陌生又熟悉吧，心里的感情也是无比复杂的，他和霍源曾经好得能穿一条裤子，能彻夜长谈遥远星河中存在着的理想，似乎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学习中，他们都是特别合拍的伙伴，但随着大学毕业，两个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在得知对方的选择以后，谁都没有试图去说服谁，也许是因为他们对彼此都太过了解，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也就能够明白他的坚持。

霍源是，杜晨是，从前是，现在还是。

霍源忽然朝杜晨伸出左手，对他道：“我现在正在筹备一家律师事务所，通过这几年我在国外的学习，我发现理想中的法律国度现在还并不存在，与其我们去给别人打工，去努力适应不正确的规则，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开一家呢？我们用自己的双手和头脑，去创造一家按我们想法存在的律师事务所，这样不是很好吗？”

杜晨被霍源这几句信息量爆炸的话炸懵了，这几乎和他预想的差不多。他清楚自己的性格和能力，也许在死读书的方面霍源确实不如自己，但是一旦到了社会上，霍源才是更能吃得开的，他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只是后来的事实在不断验证这一点罢了。

“跟我回去吧，好吗？”霍源复又坐下，他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杜晨看，半秒也不肯错开眼珠子。杜晨骤然觉得心跳加快了许多，他有些慌乱地低下头，似乎急于掩饰些什么，他本来想说让霍源给自己点儿时间，他需要想一想，但霍源好像他肚子里的蛔虫。

霍源的声音再次响起，如魔音穿耳，盘旋在杜晨的头顶正上方：“阿晨，我真的很需要你，回来帮我一起做，好吗？”霍源并没有疾言厉色或言辞激烈，但就是这种温柔攻势才更能击中杜晨，因为杜晨知道霍源是一个怎样坚硬的人，他绝不是那种会轻易开口求人的人，如果他真的开口了，那么第一，他肯定是真的很需要这个人的帮助，且这个人他无比相信和看好，不然他根本就不会开这个口；第二，他能开口，在这之前他一定是已经做过了非常多次和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