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复止(2 / 2)

北军统帅的位子北府总理的名头使他必要承受这些,只能让时间慢慢的,新伤之痛在日后漫长岁月里终将沉淀为难以言说的沉疴旧疾。

时间从来不能冲淡,只能习惯,因为习惯是以选择漠然。

她任由他疯,近日连带着她也故意回避着些什么东西同他一处疯。

那日在德登山庄打高尔夫,他有心逗她,将球藏在手心儿。

“哎!球哪里去了?”沈京华扎着高马尾,一身白球衣,一顶白鸭舌帽,如同专业球手。

他一身浅灰缎面休闲西装扛着球杆,跟在她身后装腔作势道

“就是啊,球哪去了呢?学江,你快点儿找找。”

看着自家小爷这幼稚样子,张副官忍俊不禁,憋笑的辛苦。

“我猜啊,一定是你一杆进洞了!”

沈京华道不可能,她眼见她打出去的球偏离球洞好几米滚出去。

张家小爷手腕子一转,将身后球扔给张秘书,张秘书神会,立刻小跑着将球放进球洞,配合十分默契。

只见球场上的体面男人一边突然夸张的高声叫道

“哎呦喂,看看看看,我说进洞了吧,你还不信。”一边拉着个素白的女人去看,似在求个夸奖。女人也不看洞,只逼视的看着一旁的张秘书,他忍不住告饶

“哎呦这姑奶奶,帅爷,我这儿可是认了啊!”

他见事情败露“哎呀”一声,作势要用球杆去打自家叛徒,那副像哄小孩儿似的幼稚嘴脸惹的女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男人搂着女人,二人肆意的捧腹大笑,笑声在一片绿意的空旷球场回荡,经久不息。

后来,他问起她从何处知道他染毒的。她看着不远处一家三口,男人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教着小女孩挥杆姿势,中午天热上来,女人脱了男人的夹克外套收在手里微笑在旁看着,实在岁月静好……

半晌儿回神敛眉笑吟吟道“你的二太太。”

张副官心道不好,张家小爷闻言果然神色暗了暗,那日之后二人再没对话。

回了公馆所有人都能看出俩人气氛不对,果然第二日下人去打扫发现沈京华住的房间空了,行李箱也不见。忙问起门口值班的兵,小兵答人昨夜就走了,帅爷得了消息都同张副官开车追出去半天了。

凌晨五点的上海仍在睡着,人们在十里洋场或私人会馆或随随便便一处泡了通宵,沪上一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终隐匿消弭于太阳升起前的黎明。

晨雾填满街区,不远一辆黑色轿车劈破晨雾缓缓驶来,浓白里透着灰丝的晨雾拥有无形压迫感,街上偶有几个裹着风衣的行人,只肯暂时现身,待车辆渐远后,瞬间又埋在雾气里,看不见头脑了。

它此刻似乎在叫嚣着想从车窗涌入吞没车中人。

她在车里睨着它,神情冷漠而挑衅。她想自己早该抽身了,他一妻一妾从不是什么摆设物件,那是活生生的真人、知礼得大体,有血有肉的不是不知道疼,他这样对谁都是折磨,她不能再这样装作无事发生,两个女人的悲惨需要他去面对,解决。否则无法,不如自己提早抽身,也算个了结。

正想着雾色中猛然飙出两辆车横在街口,惹得街上此起彼伏一片不满的鸣笛声。那些被雾气吃进肚里的车子们似乎被亮红色的车大灯激活过来似的,着急现出身。今天,街上四处透着类似末世的悲凉。

晨雾里的来人一身褐色军服,是张副官。他硬着头皮挤出一句话来:请沈小姐过对面车里说话。

还有什么可说,她再多说一句就是对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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