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礼物（2 / 2）

搂着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慕明想起自己之前日日赌命的生活，他怕了倦了唯独不能停下来，这次拼了命逃出来，难道是上天给的机会，让他好好休息，过一过正常人的普通生活？

慕明望着丝绒一样深邃的天空，连绵的山峦，村野中微凉香甜的空气，他下定了决心。

姑娘却先开了口，“明，你在哪我在哪，去哪我都跟你一搭。”

慕明心中感动，低头亲亲她的额头，“天涯海角皆可去，但是何必让你离开故乡？外面的风霜雨雪，你没有必要去经历。咱哪也不去，就在这个村子，种地种菜，养鸡养牛不是很好吗？”

姑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父母能力有限，从小孤苦惯了，年岁渐长，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一个知心人，两个人互相体贴，一起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做梦一样，如今要实现了。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底细，但是他绝对是个好人，绝对不会辜负自己，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梦想确实变成了现实。第二年，他们添了一对龙凤胎，慕明怎么都爱不够，他无数次在夜里默默祝祷，感谢老天爷！原来平常的烟火最摄心魄。

孩子一岁多的时候，有一天他正在地里修水渠，孩子妈抱着女儿跌跌撞撞跑来，嗓子里喊不出声，是女儿的哭声才引起他注意，孩子妈一边捶着胸口，一边惊恐地告诉他，儿子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孩子妈带着孩子一向不出门，前后院门每天从里面插好，一岁多的孩子，连走都走不稳，能跑到哪里？他连忙扛起女儿，拉着妻子狂奔回家。

“俊俊！俊俊！”叫遍家里，没听到孩子奶声奶气的咯咯笑，慕明在水缸、厕所、下水道、粮食堆、工具棚翻了又翻，没有。妻子已经傻了，担心、恐惧、自责挖走了她全部的神智。没有办法，他只好把妻女托付给隔壁的胖婶，他独自一人踏上了寻找儿子的征途。他的担心、恐惧、自责是缓慢袭来的，有时候他会出现幻觉，看到自己和一头豹子面对面坐着谈判，豹子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儿子，谈不拢，他倏地纵起，两手将豹子上下颌一分，“咔！”从嘴巴到尾巴，豹子被撕成了两半。他不会为自己依然顶级的矫健身手而得意，他只是深深怪豹子为什么不说实话。

“皎皎！皎皎！”慕明找到了后院。

后院种了一些菜，有时候胖婶会过来帮着打理打理，后院的角落，打了一口浇菜地的水井。

“哎，爸！我在这！我在井台子边，你别过来，地上都是水，我马上弄完了。”

慕明轻轻舒了一口气，“我娃在井边干啥呢？操心的，快过来。”

皎皎还没有回答，慕明又问：“小毛毛呢？怎么没听到小毛毛的笑声？小毛毛一人在炕上睡觉吗？我去看看，你不敢这样，当妈的人了，毛毛躁躁的可不行。”

皎皎笑着说：“我给小毛毛洗澡呢，马上就好！”

慕明的表情凝固了。老秦城的九月底，早上起来地里有水的地方结着薄冰，现在快十月底了，给孩子用井水洗澡？虽说井水冬暖夏凉，那只是相对而言，其实洗菜也会把手冻红，洗澡万万不可，何况小毛毛还不到一个月，不，明天就一个月整。再说，这么冷的天，碎娃娃洗澡哪有不哭的？难道，这就是女儿从余城带回来的哄他开心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