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风筝（1 / 2）

刘珍安抚着慕明，“叔，是这，你先别着急，我送你回去，万一有个啥，咱不怕。”

慕明迷茫地转过头，“回家的路我熟得很，不用你送。”

刘珍解释道：“皎皎和小毛毛不是在家吗，你放心，我不进家门，就在外面，有啥事您使劲儿咳嗽两声。”

老寇拍拍慕明的肩膀，“别操心，刘珍这孩子稳妥着呢，你走你的，她就在你周围，只是在你需要她的时候发个信号就行了。”

老寇又回过头叮嘱刘珍，“送你明叔回去要多操心，不要给你明叔惹麻烦。”

刘珍点点头，“我明白。”

回家的二十里路，慕明熟得不能再熟，一路向南，他能闻出来走到了哪个村子，公交司机都很照顾他，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他想快点回去，皎皎独自带着小毛毛在家，他怕二十年前的事件重演，他又不想那么快到家，他怕家里等着他的未知，更怕现在触手可及的幸福生活烟消云散。他一路默念，刘珍说假话！刘珍哄人呢！但是心灵深处，他已经信了刘珍的话，不单是因为老寇和蓝玉的背书，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三年前这个小丫头向余城那只野兽发起的攻击有多么真实、惨烈，这样的人不会说谎，没必要。

慕明推开后院木头门，叫着皎皎。

他努力平复心情，以寻常口吻笑着说：“哎！咱这小毛毛还这么乖的！洗澡都不哭！真是个好娃娃。”

皎皎抱怨着，“本来不想给他洗，下午我想着给咱做上个连锅面，你回来了热热地吃，解解乏，和面的时候他不小心掉在面盆子里面，不收拾不行，你看看，到现在饭还没做好，咱自家磨的面粉就是好，筋性大，卡在这缝缝眼眼的真不好收拾，这都快洗了一个小时了。”

慕明用手中的棍子敲击着地面，招呼着皎皎，“走，回房子走，这么冷，看把我娃冻着，爸不吃饭，不饿，你赶紧上炕暖和暖和。”

慕明听见皎皎答应着，手上不断甩着水，像在甩一把刚扫完水的扫帚。

进到房子里，慕明赶紧让皎皎上炕上坐着，他添煤、捅炉子，“皎皎，我娃饿不饿？爸只会下挂面、煮鸡蛋，要不爸给你到隔壁胖婶家要一碗饭，她家今天是好饭，浆水面。”

皎皎声音低下去，“爸，我不饿。你给我把门关上，我想睡一会儿。”

慕明不走，“小毛毛真乖，一点都不哭闹，让我抱抱。”

皎皎没有回答。“咔哒、咔哒”组装零件的声音传到了慕明的耳朵，他再也忍不住，扑到炕边去抢毛毛，皎皎一挥手，慕明被推得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坐倒在地。

耳旁的风向后吹去，慕明跌坐在地上，他心里才彻底清醒过来。他明白了，眼前这个皎皎真的不是自己的女儿皎皎，因为，他一手将皎皎带大，父女间产生摩擦的时候，皎皎再生气，她只敢对自己下手，绝不会向爸爸伸手，他的皎皎，是一个善良、固执、懦弱的孩子。他曾经担心皎皎的懦弱会被别人欺负，但是转而又为自己宽心，应该没事，小孩子嘛，说不定懦弱一点还是好事，懦弱的人通常比较小心谨慎，不会惹祸端，再说这孩子这么善良，任谁见了也不忍心轻易加害吧？

慕明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着，双手向前伸出，想扶着什么东西站起来，一时摸不到，双手着地，向前爬去，在地上摸索着。

皎皎好像没有注意到慕明的动静，“咔哒、咔哒”组装零件的声音时断时续，突然，皎皎扔下小毛毛，跳下炕，在自己的行李中着急地翻找着。还在，她拿着那三本书再爬上炕，互相对照着查阅，点点头又摇摇头，打开书中的图案放在小毛毛的身边比划着。

“人在哪呢？人呢？慕明！皎皎！”胖嫂的大嗓门在门口喊叫着，慕明还没来及回答，胖嫂端着一个大锅差点儿走不进来，进门的时候转动着锅把，防止被门框卡住。

“皎皎，小毛毛睡了吗？你爸呐？”胖婶先看见皎皎。

皎皎一把扯过小毛毛睡觉盖的被子，盖住了小毛毛，接着又拉过大被子，盖在小被子上面，这才抬起头，“我爸？爸？”

胖婶和皎皎同时看到慕明坐在地上，皎皎还在检查炕上的东西，胖婶冲过去赶紧扶起慕明，“老慕，你咋回事？咋摔了？摔坏了没有？皎皎你也是，你在家呢还能让你爸摔了？”

胖婶力气大，一只手就把慕明扶起来，顺手给他屁股下面塞个凳子，让他坐下。

慕明笑呵呵地说：“不怪娃！不怪娃！我不小心，么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