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酸涩(2 / 2)

  院子里被收拾的齐整,石桌上许是六出沏了壶茶放着,石缸里的荷花冒了花骨朵,想必过段日子天气再暖和些就要舒展开来。

  盛鸿祯果真在他放在石桌旁的躺椅上小憩,整个人缩在小小的空间里,眉眼舒展宁静,只瞧着就让人感到心安。

  从前相处甚欢的时候,贺牗也没机会见过盛鸿祯的睡颜,本意来叫这人要睡就回房睡,何必还要端着什么礼节,可眼下又不忍惊扰他,只好有些手足无措的站着。

  被六出挂在枝干上的八哥见了贺牗出来,献殷勤似得忙不迭扯着嗓子喊叫。

  “巧舌如簧,颜之厚矣。巧舌如簧,颜之厚矣……”

  “住嘴!”

  贺牗生怕这没眼色的小畜生把人吵醒,挥着手低声恐吓。

  阴阳怪气的鸟语还是将盛鸿祯惊扰,他本就还没有睡的深沉,稍有动静就能醒来,刚睁开双眼,就见贺牗拄着根竹竿撑着伤脚,挥着只手,颇为幼稚的同那只八哥纠缠。

  还没意识到人已经醒了的贺牗碎着嘴轻骂,“好个小畜生,送出去没几日,翻脸倒是快……”

  就算伤了,还是能有着精力爬起来,撑着竹竿当拐杖也要折腾,果真是这人的性子。盛鸿祯被挡了一半的太阳,对还在同一只鸟置气的盛鸿祯道:“你若不教它乱说话,哪里会有今日。”

  现在的他是一见到贺牗,就不禁想起柜子里的东西。

  其实那个漆盒不大,装的东西也不会很多,除却瑞香膏,里面只有一份嘉元六年的春闱策论,一本诗集,装着几根胡须的锦囊,却都是与自己有关的。

  策论并非贺牗春闱交上去的那份,这份策论针砭时弊,行文流畅,对朝政见解独到,水平完全高于嘉元六年的状元郎。

  至于那本诗集,都出自盛鸿祯的手笔。劝学的,咏物的,抒怀的,哪怕随手一作,不甚有名的都被收录其中。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贺牗惊地住了嘴,不和八哥吵架了,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干巴巴道:“我叫六出收拾了客房,去房间里睡罢。”

  转眼又发现盛鸿祯还穿着早间带着烟灰,被烧了下摆的衣裳,他又暗道六出怎得这也照顾的不周到,明个就罚他的银钱。

  “不了,玉喜应该已经找到暂且落脚的房子,下午就走。”

  盛鸿祯尽量软了声音说话。

  说来也怪,他们年轻时相处的自然又愉快,疏离了十多年,竟是好好说句话都变的艰难了。

  漆盒里的物件足够回答他梗在心里的许多问题,可问题没了,盛鸿祯反而因着愧疚过重,一时不知如何对待贺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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