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来一局跳棋38（2 / 2）

“左舷C、G主炮与E副炮装填完毕！”

丹森特点了点头：“下降高度！”

水银号抖动了一下，机库里的奥莉妮亚看见她正徐徐垂直下落，舰载机迎着陡峭的岩壁往地面奔去，在方才那一阵乱子之后，他们的防空火力大不如前，但仍然令人畏惧。第一组舰载机投掷了炸弹，后面跟上的飞机迫于炮火，只好把炸弹丢到了山体上。然而，这些飞机没有回到水银号，而是在空中集结起来，坚决地向南飞去了。

“奥莉，你快去E副炮，那是水面舰炮——最容易出问题！”欧温德吩咐道，“可别炸膛了。”

奥莉妮亚几乎是一步一滑地沿着空艇的走廊飞跑。在她顺着舱室的陡峭梯子爬上爬下时，水银再次抖动起来，这回并非是乱流的缘故，空艇上的所有人都听见了震耳欲聋的炮声。当她跳下梯子，赶到E副炮那里时，正看到一队人努力把火炮推出射击孔，四个人保持它的平衡，另四个人控制着它的角度。浓烈的油味冒了出来，她小心地跳过机油和炮弹，通报了自己的身份。

“暂时用不着你！”

“但是你能帮着搬一搬炮弹就好啦！”

奥莉妮亚努力地与另外几个人一起搬起一枚炮弹。在水银号修了大半年机器后，她的力气有了明显的长进。不过，她能把它搬起来还得感谢那两个身强力壮的壮年人，他们都是熟练的老手。瞬间弹药就被装填进去，水银的E副炮随即协同C、G主炮一起以俯角射击。据观测第一轮偏了，第二轮稍微近了一些，经过校正之后，她听见气流在射击孔外呼啸，索尔丁·马洛里宣布他们命中了预定的目标——机场高炮队。幻影紧紧跟随水银，她没有发动炮击，因为她的弹药要留作护卫之用。

在机场上砸了几个大坑后，令人有些不安的红光瞬间在半空中闪了一下。在圣达拉娜主炮的拉森迪克第一个看见了它，接下来是眼睛更敏锐的蒙瑞。他立即向上报告——无需继续报告了，索尔丁几乎在同时也看到了它。

“我们的魔法快失效了。”拉森迪克说道，

“我们的任务也要结束了。”伊伦冷静地说，“我想航空长马上就要带大家离开。”

大家都看到了地面上不断爆裂而起的火球和黑烟，然后，在血红的光影之间，刚刚被挪走的飞机又统统回到了原来存在的位置，但这一次它们都会掉进弹坑里。

“上升！”丹森特对轮机舱命令说。

“上升！”轮机舱那边传来了命令的回声。

这一天卓琳妮仍然在萨沃奇·巴罗的后座上担任观测员。由于物资紧张，水银号的舰载机基本都是一机多用。比如她所在的这架“冬青”鱼雷机在经过维修班的加固和一堆谁也看不懂的操作后，带上了更大功率的魔导引擎，有条件携带真正的——也是最轻的——炸弹。现在再飞一定的时长之后，卓琳妮就有望独自驾驶这种飞机了。她本身在航空俱乐部的练习和一丝不苟的做事态度给她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但她现在还处于会开着飞机撞击自家空艇的阶段。

水银号装备的“冬青”分成三组18架朝着地面飞去。卓琳妮努力克制着闭上眼睛的本能，她戴上风镜，认真地读着她面前的所有仪表。在她尽力清晰且大声地报出能源表读数、方位和高度时候，前面坐着的巴罗不停地进行着机动——简直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在一次拉升又俯冲而下的时候她终于感到眼前变成了血红色，它差点儿就变成了黑色。巴罗终于把飞机拉平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她还没有来得及抗议一句的时候，巴罗让她看看身后。

卓琳妮回头一看，发现在这条两侧皆为陡峭山脉的小径上空有无数条防空拦阻索。它们纤细如蛛丝，却相当强韧。在他们身后有一架“冬青”一瘸一拐地飞着，另一架被削去了一层蒙皮。她擦了擦一头冷汗，缓缓转了回来。

“这条路可能对他们很重要。”她咽了一口唾沫，评论道。

“没错。”前方传来巴罗闷闷的声音。

“所以你全躲开了？”

巴罗没有回答她，而是命令各组长机立即向他报告损失情况。卓琳妮可以看到远处冒出了许多股黑烟，有4架飞机坠毁了，在这样密集的拦阻索下，这些冬青的飞行员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很奇怪，在她忙着眩晕和红视的时候，他们的生命就在这一小股黑烟中画上了句号，这实在太仓促了。卓琳妮想着这些的时候，他的僚机这时也飞了过来——就是那架一瘸一拐的。卓琳妮按指示说出了她看到的受损情况，巴罗命令他们投下炸弹后立即返回水银号。

他们非常干脆地扔掉了挂载的“小木薯”，随即迅速拉升高度。卓琳妮惊讶地看着这架斑斑驳驳的飞机爬升到一个对它而言几乎支撑不住的地方，它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飞快地朝着他们返航的方向移动。

“那是有魔法的拦阻索。”巴罗突然解释道，“白磷石燃烧才能弄断它们，但是我们不可能扔白磷石。”

“明白。”

“现在开始行动。”他对着无线电频道说。

所有的冬青继续往前飞行，依次投下炸弹。从卓琳妮的视角往下俯瞰，两侧的山崖正在以三角板的锐角角度不断展开，山上寸草不生，岩石基本都呈现出灰白色，在炸弹爆炸的瞬间刮起的尘土也是灰白色的。她一边检查设备一边看向连绵不断的山峰，山脊显得像是橘子皮上的白筋，偶尔还有一些断掉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更没有车。冬青们正忙着扔下炸弹破坏两侧的山崖，让更大的石头滚到山谷里去。

“攻击高度。准备投弹。”她看着飞机的高度进一步下降，在后座上声明道。

巴罗居然听从了她的指示，飞机俯冲的角度稍微缓和了一些，卓琳妮感觉血都涌到了脸上。她默默祈求某个（管它是谁！）神秘力量让她的各个器官不要罢工，尤其是眼球不要掉出来。之后，她紧盯着一棵从悬崖上探出来的小荆树，巴罗在俯冲之前告诉她以此为目标。稳住，稳住，他要投弹了。她紧紧抓着扶手，稳住……有什么东西响了一声，她感觉整个飞机像是从后面被撞了一下。巴罗再次拉起机头，她终于忍不住闭上双眼以缓解整个头颅的压力，突然，冬青飞快地转向一边，又把她的眼皮甩开了，巴罗做了一个漂亮的旋转动作，她能看到地面冒出的一团白烟，飞机进一步地爬升了，巴罗打开了座舱盖，柔软潮湿的云团包围着她的头，舔舐着发烫的眼眶。她听到了一阵更加天崩地裂的巨响，石块滑落到了山谷里。

卓琳妮拿出了拉森迪克给她的微型摄像机，拍下了照片留作存档。

“其余飞机由安多尔率领返航，萨沃奇·巴罗机飞向吟唱者编队，方位和高度随后给出。”

这是简妮丝在说话。在他们攻击路面的时候，简妮丝率领“灰背隼—22”袭击了附近的陆军兵营。他们也取得了一些战果，但由于编队的规模有限，这些打击最多只能延缓阿尔尼人调兵的速度，而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破坏。她清楚这个，在扫射了营房和一些出早操的士兵后就见好就收了。卓琳妮能听出无线电频道的声音被干扰得非常厉害。

“明白。”巴罗回答说。

这架冬青便沿着已经堵住的公路朝湖岸飞去，帮助吟唱者号炮击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