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昼间行动41（1 / 2）

安德奈在早晨赶到了刚夺下来的阿尔尼营房。在他拿着毛巾擦脸的时候，阵地上的枪炮声还没有停息。他仅剩的马都留给骑兵队了，炮队机动起来很不容易，直到他自己观察到和前方传来的消息差不多的情况时，才敢下决心把炮队拉到山坡上的一处居高临下的位置。他把骑兵队交给了上校帕托瑞，一个在家乡当了十年流浪骑手的加林斯人。帕托瑞其实不怎么信任作为索尔修人的安德奈，直到在他身后真的响起己方机枪掩护的声音。那天早晨，骑兵队就像装甲车一样碾过了桥上的守军，一路长驱直入——杰里科带着的那支分队把对方的机枪砸掉了。这不是安德奈意料之中的，虽然他确信肯定会有某个人会完成这件事。

他按着手枪来到刚被夺下来的营房里，到处都在冒烟，之前寒冬游骑兵刷上的蓝油漆还星星点点地涂在砖墙上。在阿尔尼驻军将此地占为己有后，他们一直懒得重新粉刷墙壁。他注视着遍布着弹孔的几间平房，被他的大炮炸烂的操练场，七扭八歪的各种钢架——鬼知道它们曾经是什么——还有远处还在熊熊燃烧的干草棚。遍地都是弹壳，只要他们的弹药库和油库没毁，干草棚的损失也不算什么。如果他们的装甲战车还留着就更好了，哪怕是自走式的也行。他想着自己曾经对履带式装甲车的执着和对自走式的不屑，不由得轻声笑了一下。

“报告，没有发现魔导引擎机动车辆。全部是油车！”

他听见一个队员的声音。转身看去，是44团团长佐别茨基。来自卡扎城邦。

“有俘虏吗？”

“都押在房子里。”

“俘虏情况怎么样？”

“没睡醒就被抓了，现在还没到开始抱怨的时候。”

“你们旅部的人呢？”

“在开会，准备沿着公路打。”

“行，你们打得不错。”安德奈想了想，说，“现在还不到歇息的时候……团行政官在哪里？”

“他……”团长别开了头。

“只有他？”

“对。”

安德奈拍了拍对方的后背，随便下了一个命令——管他是什么命令——就放佐别茨基离开了。

这么说，第一场战斗就损失了一个团行政官，自己拿下的不过是驻军的一处据点。这样下去可不行。昨晚打出去之后就不能再回头了。就在混战的时候，消息肯定会被传出去，陆地上可能已经在集结一支准备吃掉他们的强大力量。如果霍兰·朗格的打击取得了计划中的成效，那他们起码还能有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他继续行动，他们最少能有三个星期。三个星期。他第一次希望自己会抽烟，这样嘴里可能还有点东西让他分散精力。

“算了，总比坐等阿尔尼兵把我们一口口吃掉更好。”他自言自语道。

“我也这么想。”

一个陌生的、比他年轻一些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他猛然侧过头看去，是杰里科·约克令。他便说出了这个名字并真诚地希望这是对方的真名。杰里科的一只无指手套镶嵌着正在发光的太阳石，另一只手里拎着枪。这就是寒冬游骑兵医疗队员的一幅画像。但是和其他医疗队员不同，杰里科可以胜任这个组织的任何工作。安德奈隐约地听说过他在茫茫山野里生活了近十年，和各种势力的人都打过交道。他是个埃米林人，对他而言只有这个身份才是毫无疑问的。

“是你带人摧毁了敌机枪阵地？”

“是我。”他向司令敬了个礼，就自顾自地回答道。

“我猜你在救护伤员——情况怎么样？”

“大部分人还稳得住。其他医疗队员的工作也很出色，我现在还有点时间闲聊。”

“你认为以后会很忙？”

“显而易见。我们没有能使用太阳石的医疗队员不是吗？”

“那我尽力不让你太劳累吧。”

安德奈冲他微笑了一下。脖子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鲜红的血浸出了米黄色的旧绷带。杰里科挑了一下眉毛，整了整手套便把手放在他的脖颈上。但是不论他怎么试探，太阳石的柔光对那道伤口依然无济于事。杰里科试着碰触那道血迹，忽然，他就像被电了一下的人那样跳了起来。“圣子在上，你这个是诅咒！”他大声宣布，“我遇到过最难解除的——可能连瓦帕大学的乌弗里克校长也拿它没办法！”

“你是第四个这么对我说的医生。”安德奈说，“我暂时还死不了，是不是？那就无所谓了。”

灰色的烟雾飘在各处山涧，给暮春的清晨带来了一些丑陋的点缀。欧拉佩拍了拍头上和身上的土，从山坡上一路冲刺着跑到刚刚夺下来的阵地附近。他差点儿摔到安德奈身边，被后者一把抓住了胳膊。防区司令和行政官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哈哈大笑。欧拉佩止住笑声后从兜里掏出一封电报，它的墨水还很新，纸却揉皱了。安德奈大致扫了几眼，电报的内容是阿尔尼决定调动一支部队增援王座岛，但是不涉及轰炸空艇的行动。看样子他们自认为寒冬游骑兵不至于强大到需要空艇来对付。或许热纳司令几次三番地造访安德奈的营房确实只顾着跳舞和盯着女队员们看，而没有注意到安德奈藏在各处洞穴——曾经沃涅米定居村里的半地穴民居——里面的武器和马匹。

“镇上的陆战部队行动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