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邀（1 / 2）
苏济璮拔出利剑，直直指向林倚秾鼻尖，眸中已见两道寒光闪现：“你，应该很早就想动手了吧？”
他歪头乜斜的样子很欠抽，可林倚秾站在原地，依然保持静默。
“苏小公子，你冷静些，别冲……”
“闭嘴！”
苏济璮厉声喝道：“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你这邪里邪气的女人！”
“你，说她什么？”
林倚秾一开口，在场几乎所有人鸦雀无声。
俄而，围观者之间开始骚动。
“天啊！看见了吗？这苑苏蓉跟林二公子关系还没公开呢，就这么公然维护上了！
你看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他俩之间果然有一腿！”
“谁说不是呢，”又有人小声道：“早就听说，当初他在府中维护苑苏蓉那丫头，都险些要跟他母亲翻了脸。
你说这林二公子究竟是怎么了？
竟对一烧水丫头这么上心，难不成这就是饥不择食？哈哈哈……”
“谁说不是呢，估计这苑家丫头原指望自己能乌鸦变凤凰。
谁承想，这回摊上人命官司，只怕连小命都得搭进去喽！”
“这可未必。”
又有一人插话道：“这女子相面可不一般呢，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富贵双全之兆，冥冥之中，自有天助。
你们没看见嘛——苏济璮想把她给解决了，可人家却被黑鳗河神出手相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嘿，别说，她这回可真是行大运！”
一少年好奇问道：“这安泰河里的黑鳗河神沉寂这么多年，今儿正好让她给赶上了！你们说，她不会真是有什么冤屈吧？”
“这还用说？”一老者接话道：“水审是老祖宗留传下的规矩——无冤必沉，有冤才浮。
以往那些作奸犯科的，哪个得到河神庇护浮上来过？”
“是了是了，”少年连连点头道：“看来刘小山一案，必另有隐情。”
平静的安泰河岸边，林倚秾将苏溆檀掩在身后，直挺挺地站在前面，与苏济璮对峙。
“苏堂主，你抢了我的话。是我该问你，你很早就想动手了吧？”
“你废话真多！到底敢不敢上？”
苏济璮直觉林磨磨唧唧，提剑宣战，一剑指喉。
林倚秾两指夹住剑端，轻然一弹，只听“锃”地一声脆响，指尖将一股深厚强大的内力化作剑气，在剑身游走。
原本笔直的利刃，宛如一条银带般上下回弹，闪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余力抵达掌心时，苏济璮顿觉有团烈火在在掌心处灼烧，疼得下意识松开了手中之剑。
林倚秾上前一个脚步，将剑取走，立在身后。
“还要比吗？”
“你……你偷袭！刚才不算！”
林倚秾极其淡然地一笑：“那好，再来。”
“且慢，林二公子。”
苏溆檀从地上爬起，眼见二人即将开打，一脸忧忡：“公子，刘小山七人命案一事，自有公断。带奴家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奴家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林倚秾收回了招式，宠溺地点着头。
这反应，着实让苏溆檀受宠若惊。
看来，他真是变了。
他以前可从没这么对待过任何一个女子。
这苑苏蓉究竟是何来历？
竟能让冷若冰山的林倚秾动心？
“站住！”
这时，苏济璮跟上前来，欲行阻拦：“林二，你就这样把人带走，让我多没面子！再说，你那好兄弟——城治大人那边，又让我如何交代？”
林倚秾脚步略微迟疑，他先对苏溆檀笑笑，继而对身后之人冷冷回道：“面子是自己挣，不是别人给。
何况，你在这城中，本就无颜面可言。”
这话犹如一阵瑟瑟寒风，听得人心头发凉。
“你……！”苏济璮顿觉心头堵塞。
无奈，事实的确如此。
气得苏济璮只能愤懑得握紧拳头打空气。
“至于阿嵛那里，明日开堂正审，一切自见分晓。”
说完，林倚秾便扶着苏溆檀上车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
金陵林氏府邸就在这附近，几步路就能走到。若是回林府，根本不需要马车。
苏溆檀向外张望着，本想通过外面的景致来判断，可马车太快，只留下眼前一帧帧快速移动的暗沉色块。
林倚秾在外面赶车，没有回复。
苏溆檀又问：“是要回府衙吗？”
“不是。”
“那你带我去哪儿？是要跟我一起逃亡吗？”车内，苏溆檀调笑道。
林倚秾依然没有回复，只是加快赶车。
这让苏溆檀更加确认，他对苑苏蓉可能是真爱——他竟愿为她，放下一切去逃亡……
此时，那个问题再次浮现在她脑海：
苑苏蓉究竟有什么魅力，竟能让林倚秾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吁——”
马车很快在老城中一处普通民宅前停下，打断了她的疑思。
掀起车帘，向外望去，夜已深沉，可宅中依然有烛光。
“到了，下车。”
苏溆檀扫了眼这处胡同里的民宅，掉漆的木门口竖着这两根半人高的门头柱，柱子上的石狮子已残缺不全，依稀可见岁月的侵蚀。
幽幽的夜子里，巷口传来几声狗吠。
一眼望去，这样一处宅子散落在城中，根本毫不起眼——可当真是绝佳藏身之所。
“你先在这里小住一晚，明日庭审，我自会来接你。”
林倚秾刚牵住马，一双玉手忽而环上他腰间，苏溆檀轻轻趴在他背上，无限温柔地说：“公子不留下一同过夜吗？奴家这几日又惊又怕，真害怕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倚秾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清冷的月光倾泻在他身上，为他蒙上一层朦胧的白色光晕。
“你不会有事，先在此处暂住一晚。”
苏溆檀看不到他脸色的表情，便更加急切。
于是也便贴得更紧了些：“公子，人家一人在这里，黑漆漆的好怕哟……
这几日接连发生各种怪事，有些人几辈子都经历不到……人家真的好害怕。”
“你，当真在怕吗？”
站在前方的林倚秾突然冒出这一句，依旧笔直如柱，似乎根本不为所动。
幽远的巷口，零星几声犬吠，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苏溆檀微微蹙眉，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他不是一直都表现得很在乎苑苏蓉吗？
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难道一直在演戏的，不止我一个？
不行，林倚秾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定得探出他跟苑苏蓉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
苏溆檀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回，索性把整个身子都贴在林倚秾的后背。
“怕啊！当然怕！你都不知道，这几日奴家先是被刘小山欺负，然后又被他爹欺负，被城治大人怀疑，最后又被苏小公子水审……
这要是换做旁人，都要死好几回了！
若不是心里惦念着公子，奴家早就以死明志，一了百了了……”
出乎所料，清灰月光下，林倚秾依像冰柱子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头也不回。
怎会这样？
难道是我判断失误？他对苑苏蓉的情谊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