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危机四伏(2 / 2)

“我不听你说话!”

张阿三粗鲁而又愤怒地打断:“这妖女实在魔性,不知使了什么妖法,竟连苏炮灰那家伙的水审都对她无用!”

“我没有!我是无辜的,我真没杀过人……

“啊呸!”张阿三骂道:“你这不安分的女人,到处勾引男人!那些小青年或许吃你的颜值,可我不吃你这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杀了我儿,就得拿命去还!”

“阿三叔,您先冷静。”无常挡在前面,阻止道:“她到底有没有杀人,待会儿自有公断。如果她当真是杀人凶手,当处以极刑。您根本没必要为她脏了自己的手。

而且小三如果在天有灵,肯定也不希望您这样啊。”

这话戳动张阿三心弦,他缓缓收剑,插在腰间,拎起苏溆檀就往前推。

此时,一旁那道侧门突然之间“吱——”地开启,从里面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

高个儿捕快斜眼睥睨苏一眼,瞥着厚嘴唇道:“嫌疑犯苑苏蓉,开庭时间已到,速速上堂。”

小个儿捕快则一如既往地对保持冷漠无视态度,远远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公府大堂上,临时拉来当衙卫的十来个汉子高低不齐,胖瘦不均,松松垮垮站成一排,毫无威严之相,却一个个板着脸强充公府门面。

他们全是与本案无利害关系的人。一夜之间,能在靠人情关系维系的微澜城里找到这样一群人,实属不易。

这是林倚秾的安排。为了尽可能保证审讯公平,他昨天后半夜就安排了下去。

再一次来到公府大堂,苏溆檀朝乌压压的人群望去,那个期待的人影,却并未出现。

“嫌犯苑苏蓉,本官接到指控——十月初八,困鹿山间,你杀害刘小山等七人。你可认罪?”

大堂之上,林远嵛一身青袍加身,俨然一副知府的派头与官威。

只是原来的獬豸的补子,如今被青莲跟兰花替代。

莲出淤泥而不染,兰开空谷为众香。

只可惜,堂上坐着的林远嵛,极可能是黑莲,并不为众生香。

苏溆檀眼眸里射出直直两道冷光,与之对峙,毫无怯色。“民女无辜,恳请明察。”

“你无辜?”

林远嵛不多言,直接拍惊堂木道:“来人,传证人上堂。”

记录员兼刑名师爷的刘二此时高声道:“传证人上堂。”

很快,人群中立马有三个衣着端正的老妈子走上堂来。“民女拜见城治大人。”

“请起。”林远嵛抬眼问道:“三位证人,十月初八,你们身在何处?”

“回大人,当日,老身几个陪自己女眷上困鹿山一日游。”

三个老妈子中间,年龄最大的是齐家的厨娘,回话十分冷静,不见慌张。

“那日你们同游时可见过此人?”

“见过。”钟家小姐的乳娘回道:“当时别人都是成群结队,可这苑姑娘形单影就一人,因此老身对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好,那便说说当日在山里发生过什么。”

“那天大家在‘惊溪’景点玩儿的时候,这姑娘落单了。”钟家乳母看了苏溆檀一眼,面无表情地接着道:“等再见到她的时候,她便出现在寒冰潭,投水自尽了……”

“这中间可有何异常?”林远嵛问。

“这老身不大记得了……”

“钟妈妈,您这记性怎么说变差就变得这么差了?”

这时,齐家厨娘道:“回大人,那天在‘惊溪之险’景点的时候,不知从哪儿冒出一群马贼,点名道姓要掳走苑家姑娘当压寨夫人!我们当时都还以为是真的!

可后来才明白——那不过是景点特意安排的沉浸式表演。

不过,那天的剧本跟往常的不大一样。

然而当我们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问题的时候,苑姑娘已经掉队了……”

“那你们回去找她了吗?”

齐家厨娘坦然道:“没有。因为当时大家已经快到寒冰潭景点,来回折返要将近两个时辰的路程。我们本打算下山时顺道去找她的。结果没想到——她后来自己追上来了。”

“那就说说寒冰潭的事情吧。”

钟家奶娘率先回忆道:“那天,大家在寒冰潭边上玩儿,苑姑娘突然出现在栈道上,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我家姑娘上前跟她打招呼,她还爱答不理的,没多大一会,就见她径直冲向潭边投水了……”

“钟家奶娘,你未免太会避重就轻了吧,”

这时,王家婆子道:“那苑姑娘分明被你家姑娘揶揄过——你家姑娘说人家是什么狐狸精,活该受辱,我看啊,苑姑娘当时是气急之下才投水的!”

钟家奶娘一听,瞬间眉毛皱起:“王家的,你是喝了狗血了吗?含血喷人,不怕天打雷劈啊!”

“谁含血喷人?”王家婆子还嘴道:“你故意把话说得那么简单,无非是怕你家姑娘惹上官司。

可人在做,天在看。

这苑姑娘确有冤情,连黑鳗河神都看不下去了,你还要掩藏到几时?不信,你问齐家厨娘。”

“我问她作甚!你们肯定是串通好要把脏水全都泼在我家姑娘身上!”钟家老妈子掐着腰道:“那天你家姑娘也没少说落她!”

“那也没你家姑娘罪过大——那天要不是她在惊溪之旅景点把苑苏溆檀蓉交出去,哪儿会有后面的事儿……”王家婆子回怼道。

“肃静!”

惊堂木一落,堂上立马安静下来。

林远嵛冷脸看着三个加起来年纪足有两百岁的老妇,沉声道:“关于苑苏容到底当时是畏罪自尽,还是因你们主家小姐羞辱而想不开?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作答。”

王家婆子跟钟家奶娘四目相对,顿时噤若寒蝉。

此时,齐家厨娘道:“城治大人这是什么话?难道是在暗示我们作伪证不成?

这苑苏蓉到底有没有杀过人,这我们哪里能知晓?

就算能证明什么,顶多也只能证明她当初在寒冰潭,的确藏了一把弯月长刀,用它砍断栈道上的树藤才跳水的。”

“本官听说,那把刀上还带着血?”

“是啊,这倒千真万确。”钟家奶妈点头道。

“那把刀肯定是杀人凶器!”

刘二突然情绪激动地蹦了出来,指着堂下的苑苏蓉:“仵作已经验明,小山跟他那几个朋友是被人用长刀砍伤,流血过多致死!一定是你,一定是你用刀把他们砍伤,然后任由他们被野蜂蜇,最后因失血过多惨死!”

苏溆檀看着刘二怒眉嗔目的样子,感受到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刀在何处?人在何处?”

“死到临头,还不认罪?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刘二怒气冲冲。

苏溆檀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刘二作为与本案死者之一的亲属,本该回避才是。这点,林远嵛不可能不知,可却偏偏安排他来当庭审记录员跟刑名师爷,摆明了没安好心。

是以,她想亲自查验,寻找破绽。

不知是出于自信,还是一时大意,本以为会拒绝,没想到林远嵛这次却爽快答应。

七具尸体蒙着白布,被一一抬上堂来。场面有些惊悚。一同呈堂的,还有一把血迹斑斑的弯月长刀。

苏溆檀遮住口鼻仔细查验——刀口大小、深浅;被蛰的肿包、脓口;死者体表特征,所有这一切,似乎都跟刘二他们说的对得上。

难道他们真是苑苏蓉所害?

这个疑问,随着对一具又一具尸体的检验,几乎被一遍又一遍地肯定。

然而,当她掀开第七具尸体上的白单,一股焦黑的腐臭,扑鼻而来。

苏溆檀吓得惊跳,恶心得差点当场呕吐。

“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竟然是具焦尸!

一仵作面无表情地回道:“这是在惊溪之险景点找到的。初步判断,是有人当时想毁尸灭迹!不过可惜,我们及时赶到了。”

他说这话时,两眼像两把锋利的剜刀,刀刀直戳苏溆檀心窝。

苏溆檀强忍剧烈不适,回头又朝那具焦尸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可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

“还有这个。”

仵作掏出腰间一块白色手帕,帕子里是一大红色鸳鸯戏水的香囊。“这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经过逐一排查,这是你的东西。”

“疑犯苑苏蓉,你偷习禁术,引野蜂蜇人,致人死亡,不论何因,按《大德律》,习巫蛊者,皆当立斩。怎么样,你现在还有何话说?”林远嵛坐在堂上,深深睨了她一眼。

苏溆檀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与恐慌,

这一回,有口难辩,彻底陷入绝境。

“来人,将罪犯打入死牢,等候发落!”

“慢着。本案另有新证,请城治大人留步。”

乌泱泱的堂下,只见一男子穿过人群,款步朝苏溆檀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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