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美人鱼》71（2 / 2）

“那你怕什么？”

“怕冬天！”李秋白顺着她的问题回答，说完这句话又补充道，“冬天没有春天的小熊！”

不知什么地方飘来白檀的香味，李秋白闻着空气中的白檀香味，心里懊悔这次重逢不该选在臭烘烘的“福船”上，应该是个一个大房子里，那里的每根木条上都应该沉淀着时光，木地板也应该因为长年累月的擦洗而明亮如镜，一尘不染。

可长刀还没有离开自己的脖颈，身后的人也没有再出声询问。李秋白看着幽暗的江水，南岸的金陵城的灯火在深夜依次熄灭，他将目光偏转，没看见她的面庞，只有火红色的长裙像野火一样烧在他的目光中。

“这是我最近看的一本书上的内容，外国的一个作者说，最好的相遇在春季，在绿的像是黄油的森林中，你一个人正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它这么对你说道：‘你好，小姐，和我一块儿打滚玩好么？’接着，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他用这样的词汇述说着爱情，我就用这样的心情在大雾天唱起了歌！”

“所以，我对你也是晚熟的爱情？”

长刀已然松开了一点，可问题依旧致命！

“该死的传教士，真该叫他吃马粪”李秋白在心中腹谤，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我猜每个人的一生里都会遇见某个人，喜欢上她。有些人在合适的时间相遇，就像是在春天遇到花开，于是一切都会很好，他们会相恋、订婚、结婚、一起生活。而有些人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就像是在冬天隔着冰看见浮上来换气的鱼，鱼换完气沉到水下去，再也看不见了，什么结果都没有。但我们能说在春天遇到花是对的，而在冬天遇到鱼是错的么？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就能克制自己不喜欢那个人么？是不是仍然会用尽了力气想去接近，想尽办法掩饰自己，甚至伪装成另外一条鱼。所以有些事，总要说出来的才算数嘛。不说出来的话，就会猜来猜去。猜到最后，就只能泡汤了。你在冰面上看到鱼浮上来换气，明年冬天如果你还等在那里，还是会看到鱼浮上来换气。再相见的时候你就可以带一把冰镐了，把冰面砸开把鱼捞上来回家做鱼汤喝！这就是后续。”

“那你就不怕遇到的是美人鱼，让她把你拖进深海吃掉。”

“我没见过美人鱼，不过我自小生活在海边，煲的杂鱼汤还是蛮好吃的。我记得你爱吃鱼。”

长刀终于从他脖颈处移开，他也听到她让他转头的声音。在见到她的前一刻，李秋白还以为自己会像背身时一样有很多话会说，有很多情绪会表达，可当真见到她的面庞，那好似时光永驻，又好似伸手将梦境拥抱的感觉，只让他说出了四个字：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对方也是四字回应。

江水滔滔，似在当年夜风游荡的大漠。她的声音依旧，歌声随着长风往复——猛回头，避雨处风景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