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那边是什么?66(1 / 2)

“唳!”

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双翼破开天际,万里之路在一个闪身之间便被匆匆掠过。

房屋大小般的巨雕盘旋在广袤的山野之上,二十八座山峰坐落于无垠的空间之中,或雄奇或秀丽,山川翠秀,草木芬芳,山间清泉流淌着温和的柔光,瀑布溅起的雨雾㴵散出七彩的云霞。

雄鹰自天际直坠,一缕一缕素白色的绸带伴随着它,从云端带来远方的消息。

群山之中,典雅华贵的山庄坐落,自身就仿佛一座雄山,坚硬的兵石构成了山脊,名贵的木料作为山壤,雄踞的气势仿佛高傲的山之君主,此刻这座“山君”伸出“双手”迎接这位信使。

飞鸟坠落在木质的阳台之上,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轻巧自如,一个眨眼,漆黑的雄鹰消散,从中走出了一位瘦削刚毅的男子。

这位男子披散着长发,散漫不羁,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污垢与破损,整体的气质似乎与这座秩序森然的高贵府邸全然不符。

就像是街上的一个乞丐进入了富丽堂皇的金库一般。

但在一旁站立了三个时辰的王家管事,却完全没有这种想法,恭敬地为这位信使指引道路,哪怕对方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以及轻蔑之情。

无它,这位信使自身的实力便已经达到了第十阶段,那个被绝大部分修行者称之为【尽头】的修行境界。

更何况这位信使来自于长空常家,需要向王家的家主传递一些“消息”。

管家迈着严谨到距离都没有丝毫改变的步伐,小心翼翼的带着这位信使穿梭在如同山峰般巨大的“山君府”内。

山君府内的侍女以及侍卫并不多,外面的军队足以保障安全,而内部虽然灯火通明,房间遍布,但绝大部分都是空无一物的空房。

行走在其中,虽然没有灰尘也并不昏暗,但总给人一种冷清死寂的感觉,就像是老虎已经死去了很久,尽管微视依旧残留,但却内部空虚。

信使常信不禁对此轻蔑的哼了一声,王家一直喜欢搞这些冲样子的空东西。

王家到底是什么样子,普通的妖族民众不知道,其他的四大家族还不清楚?

这一代的王家族长几乎可以堪称是有史以来最强,甚至单论个人的战力,除去白家剩下三大家族的最强战力连手也打不过他。只不过这个妖族修行者比较喜欢人族的经文以及观点,不喜欢人前显身也不喜欢强调自身战力罢了。

但也正因如此,王家遭受到了白家以及其它家族以及自身家族内部的不满,这位王家家族倾向于人族,甚至屡屡跑到人类世界与人类强者相谈甚欢。

妖族并不排斥人类的学说,妖族一向是实干为先,哪个用得好就用哪个,但是你与人类强者关系过好,就总归会让妖觉得王家有反叛妖族之心。

王家族长面对四大家族以及自家内部的斥责与质问,却始终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不知道是在白、柳、胡哪几个家族的挑唆与支持之下,王家内部发生了一场叛乱,这一场叛乱的结果便是王家的主脉支脉都损失惨重,最重要的是王家的主母也就是现任王家族长的妻子在叛乱中受了重伤。

这一次的伤势导致了这位妻子身体受损,每次生下来的儿童都很快夭折,即使长成也留有残疾。

除去第一次的大儿子运气好在叛乱之前便已生产躲过了,第四次的四小姐与第六次的六公子虽然活了下来,但一个体内留有病根,终生需要喝药,前景有限,另一个修行天赋全无,无法继承大任。

更不幸的是原本用来继承家族的大儿子在一次修炼途中走火入魔,杀性入脑,化为了六亲不认的怪物,被王家家主亲自击毙。

现在的希望就落在了现在这一位出生先天不足的七公子身上。如今的王家几乎可以说是人才凋敝,露出了衰败之相,只剩下一个王家族长还在强撑。

不过常信自己却不认为王家有衰败之相,相反他认为王家有强盛之相。

家族之所以能成立与存续是靠的是血缘的联系,但家族之所以强大并且能够继续向上攀登,往往靠的是某些个体。

王家族长自身足够强,靠着祖上继承下来的绝佳地利,王家就不会败。

常兴只是在嘲笑,王家族长明明自身强大却无法摆脱血缘的枷锁,太过于仁慈了,明明已经知晓那些人的叛乱,却碍于情分与血缘不愿下手。

这甚至不止只是他一个人的看法,常家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有这种看法。常家的人最渴望自由,对血缘的关系也最为淡泊,他们不在乎家族怎样,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在,家族就在。只要自己变得够强,那么家族就总归能够拥有一席之地。

常信在家族中挂了一个主管情报的家老名头,对此更是清楚明了。常家内部是十分散乱的,就连父母也不一定会管自己的儿子。

但也正因如此,家族数十年来十分的稳定,从来没有发生过内部的争斗,因为内部根本没有什么好争的,任何人手上都没有什么权利。唯一有些严格的就是功法的传授必须在刻下不许外传的禁止,和一套几乎苛刻的追杀叛徒办法。

常信漫无目的的想着,消磨掉这漫长的走路时光。

其实尽管山君府十分的庞大,但对于修行者来说如果想要快速行动其实十分简单,但王家族长不知道是被人类洗脑了还是怎么样,一定要求在这里不许奔跑,不许吵闹,只允许慢悠悠的走路。

终于走了近半个时辰的路,这位信使终于见到了王家的家长。

王家的族长王善正值壮年,身材魁梧,真正意义上的虎背熊腰,面貌说不上好看,但也颇为端庄严肃,作为一家之长十分合理,唯独身上那一身附在身上的紧绷绷的长衫过于出戏。

常信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又是一阵嫌弃之感,王善身上穿的是人族都城前些年流行的清雅白长衫,用来展示男子的高挑清秀之美,但放在妖族身上就有一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你为什么一定要模仿人族?我们是妖啊。”

常信脱口而出,有些直言不讳,甚至是羞辱之意。

“你知不知道,在我看来,你正在把一个猛虎的身躯,强行塞入到毒蛇的身体里。”

常家的所有妖都很讨厌蛇,在他们的习俗里,毒蛇代表着阴险猥琐以及低劣,把什么什么的身躯塞入毒蛇的身体中,就意味着对方是个下三滥的货色,并且是自甘堕落,不可救药的那一种。

不过王善倒并不在意,对方对这一点有意见已经不是了一年两年了,从他们认识成为朋友起就一直有这方面的冲突。

是的,王善和常信是朋友,而且是很要好的那一种,尽管王善至今也没有弄明白,常家那群脑子抽风的家伙认朋友的标准是什么?他们的思维以及行为就像他们本身一样自由。

王善用碗大的双手松了松勒得有些过紧的腰带,随后挥了挥手,随意地邀请这位许久未碰面的朋友前来观看这一次的选拔,这次的选拔关系到他,甚至是整个家族的后代与命运。

对方也不客气,忽视了在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头观望面前那六幅硕大的精致画卷。

每一张画卷都有百米长,每一张上都绘画着数万人的活动与场景,分别展示着六个大考场,四千八百个小考场内不同的情况。

按照规定十五天的考试后八天是每个人必须参加的武斗部分,时间未到其中对应着武斗的那一部分画卷中空无一人。

而剩下对应文,算,炼,养,技同样也算不上拥挤,整个六合莒都在空间术法的操纵下,按某种特定的规律运行,几乎完美无瑕。

那些从领地内各处书院召集而来的学子们,按自己的擅长与喜好,随意的在已开放的五个考场内流动参加考试。

其中不乏有些小心思的人,比如找人替考,作弊或者是想要钻个空子提前进入第六考场布置一些机关与暗手。

除去其中部分聪明的家伙,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完全的局限在了这六张画卷之上。

不过王善并不打算去阻止他们,这场考试的规则并不严谨,甚至可以说的上宽松,放任那些妖可以进行作弊,甚至是残杀同伴的行为,这正是他想要的。

无论是修行者亦或是普通人,他们的一举一动,本质上都在遵循着道的指引,修行者所掌握的也不过是大道演化出来的部分技术,而这些技术也就是修真百艺,在修行者眼中又可以被分为六种。

代表着描述与记录的“文”,比如制符,书画;代表着计算与推演的“算”,比如术数,观星;代表着创造与蜕变的“炼”,比如炼器,炼丹;代表着支配与培养的“养”比如说蛊术,御兽;代表着综合与技术的“技”,比如说布阵,弓箭。

但其中最重要的是代表碰撞与争斗的“武”。

也就是战斗,或者说是竞争与实践,无论是哪一种技术,归根到底都是为了提升自身的实力,以及境界,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技术就没有转化成实际的效果,不然也就毫无意义。

真正的“武”其实早已被展开来,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竞争碰撞,在竞争碰撞之中,这些具备天赋的人学习并成长,世界才会发展与前进。

如果你能够说服别人或者通过势力与钱财收买别人,这怎么能够不算得上是一种技术?修真百艺中同样包括商贾、驭人之术,偷盗作弊一事自然也是天地大道之一,为什么大道要分出高下?

如果能完美的欺骗其他人,你就算作弊,那和没有作弊又有什么区别?用自身的大道去模仿其他人的大道,难道不算是一种天才?

王善所制定的规则中,只要没有被其他人发现,你就可以随心的作弊。

至于选拔出来的人没有真才实学,这并不重要。

下层者的争斗与比试不过是上层者手中的玩物,他们那些伎俩根本骗不过王善。

那些善于欺骗者王善日后完全可以把他们当做间谍以及潜入者培养,任何势力都有阴暗面,总归需要一些适合做白手套的家伙,更何况王家坐拥一地之域,哪里会缺少人才,只是他们自己想不想要。

他真正所需要的是这一些从领地内出来的学子们在六合营竞争比斗,通过他们自身所孕育的大道雏形进行碰撞与演化,来进行一场观道与混沌计算,推演出自身儿子未来成长的一线生机,那些选拔出来的人并不重要,因为真正的秘术早在选拔之前就已经完成了。

王善虽然仁慈,但经历叛乱之后,他的心性也早有改变,他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在六合营内这些人的伤亡会降到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这位以仁慈出名的家主不由的感慨一句,想起之前读到过的人族典籍。

“啍。”坐在一旁的常信冷哼一声,双眼中一直闪烁着犀利的光芒,冰冷的如同钢铁。

“人类与妖族难道又能说得上仁慈?凡俗与修行者又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是求道者,离大道越近,走得越高,距离天地也就越近,仁慈自然也会逐渐消失,杀身成仁,杀谁不是杀。”

王家族长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而是向他询问道:“你觉得这场争斗中最后胜利出来的三十六个人中会是谁?”

能在这场战斗中幸存下来就算是不是天才,想来也不会是庸才,就算才能不行,其中气运必然也十分强盛,而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种,实力强大的运气往往也很好。

常信随手一指,指向正在进行的观星考场:“我看这个人就不错。”

王善转眼看去,那个人确实有些不同,其他的人都在奋笔疾书,而那个人却在发呆?

“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王善有些不解,每一个人都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虽然自身的实力很强,但每个人所修行的大道不一样,能看到的东西自然也不一样,有时候他甚至看的不如一个凡人看到的多。

常信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从中找出一只跳蚤似的虫子一把掐死。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从他身上闻到了大海与狂风暴雨的味道,还有森林以及山川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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