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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尽天明,在郡治的最后一日,伏危随着周知县去郡守府拜别。

他们离去后不久,宋三郎也到了行馆。

虞滢把做好的口脂装好给他,把口脂的价格和卖点都一一与他说明,再让他转述给苏姑娘听。

都交代完之后,虞滢拿出一串五十文钱,说道:“我瞧着有苏姑娘在,生意也挺好的,所以提前准备了这奖励,你莫要与她说,等到年底你准备回玉县再与她说。”

才做不到两个月,五十文不算很多,但也不少了。

宋三郎应下,随而道:“那我过个八日再回去。”

虞滢点头,“你若回去了,便直接到县城寻我们。”

简单的几句话后,宋三郎便也就告辞离去了。

伏危与知县到郡守府等候半个时辰才见到的沈太守。

仅五日汇总,却过了四日懒散的日子,今日是最后一日,反倒是说起了正事。

谈话中,伏危从他们口中听说这已经不是牧云山悍匪第一回 抢铁矿了。

这一年来,好几处采好的铁矿都被其抢夺。

伏危思索起铁矿的事。

悍匪要铁矿,无非就是制作兵器。

留着自用或是贩卖给其他人。

现在世道不太平,再有阿滢所言的战乱,在这个节骨眼上屡屡抢夺铁矿,那些悍匪当真只是打算自用,又或是贩卖给其他人?

伏危垂下眼帘,眼中有着怀疑。

——还是说他们早知道这两年世道会大乱,所以早早制作兵器?

昨日见他的那个男子,又在这悍匪中担任着什么样的身份?

因身在郡守府,伏危也无暇去仔细琢磨这些问题。

这日的商谈,也无人敢妄然建议抬手攻打牧云山。

一是山贼的强悍。二是苍梧郡太守只喜吃喝玩乐,根本没了那些个权势争夺的念头,所以便是建议,也只会惹沈太守的不喜。

众知县心知肚明,故而都在愤怒骂那山贼,为太守抱不平。

就在这愤骂中,毫无意义的一个上午就如此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一众人启程回玉县。

奔波几日,终于回到了玉县。

马车直接把伏危和虞滢送到了西巷口。

虞滢与伏危下了马车后,才往巷子中而去。

巷子里的百姓渐渐地都知道伏危在衙门当差的,是有关系的人,这一个个见着伏危与虞滢,都笑吟吟的朝着他们打招呼。

一路应着回到院子前,虞滢拿出宅子的钥匙开门。

因他们离开玉县有十天左右,罗氏和伏安也不用和大兄大嫂分开,可以一块住上一段时日,伏危也就让他们回村子去了。

他们明日才会来玉县。

天色已经不早了,因着屋子十日没有人住过,落了灰,伏危则去收拾,而虞滢去做暮食。

家中有米,也有鸡蛋和腊肉,还有晒干的冬笋,全然不用担心无菜可吃。

虞滢用温水泡冬笋,然后淘米煮饭,再用热水煮一块腊肉。

泡了半刻的干笋,虞滢捞起拧干其中的水分,再切成细条,放入没有油的锅中翻炒至去除多余的水分,这样可以让干笋的口感更脆口。

炒一个干笋炒腊肉,再打两个鸡蛋做汤花,完活。

她把菜端到屋中的时,正巧伏危也忙活完了。

在堂屋中点上一盏小油灯,两人坐下用饭。

在吃过暮食后,伏危就去沐浴了。

轮到虞滢去沐浴,等再回屋时,他已经睡着了。

伏危他这十日装瘸子的时间长了,而且在见过神秘人后一直没休息好,再赶了几日路,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虞滢倚在门口看到熟睡的伏危,轻叹了一口气,片刻后她关上房门,去了罗氏的屋子。

第二日伏危休息,不用去上值,而且今日罗氏与大兄他们都会到玉县,所以虞滢与伏危一同去市集买菜。

走在街道上,行人的咳嗽声起起伏伏。

虞滢仔细观察,发现每十个路过的人,就大概有三个人在咳嗽。

只要一有人咳嗽,接着就有人也跟着咳了起来。

听到这些频繁的咳嗽声,虞滢眉头微微一皱。

现在是流感季,体质差的人最容易感染,而老人和小孩就在其中,在这古代,这小小的风寒可都是会要人命的,更何况这个时候的防护意识还非常的薄弱。

虞滢忽然想起书中的伏宁是在伏危进县衙不久后夭折的,很有可能就是感染上了这流感才发生的不幸。

想到这事,虞滢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罗氏和伏宁的体质较差,很容易感染上流感,为了避免,只能是防范与少出门。

虞滢原本只打算买两日的菜,可想起这事,心底担忧,也就一口气买下三条大鱼,一条今日做,两条留着做腊鱼,也买了十来斤肉做腊肉。

鸡蛋和米面这些都备上了。

伏危见她大肆买菜,察觉不对劲,问:“怎忽然囤这么多菜?”

虞滢低声与他说:“你有没有注意到街上咳嗽的人很多?”

伏危回想了一下,又朝着四周仔细观察片刻,点头。

虞滢面色凝重道:“这很有可能是时疫,体质弱的人容易感染,我先买一些菜在家中囤着,不用阿娘与伏安他们出门买菜。”

古代并无流感一说,流感则是时疫。

伏危听闻“时疫”二字,脸色倏然严肃了起来,问:“你确定?”

虞滢点头道:“等回去时候再与你细说。”

二人买了菜后,也没有多做停留,匆匆往回赶。

回到家中后,虞滢才说:“天气反复,时冷时热最为容易爆发时疫,而且大家都不注意防范,只会更加严重。”

百姓没有饮热水的习惯,也不会戴上口罩来防护,更不会去治病,该干嘛还是会干嘛,这也就是古时流感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因染上时疫而亡的缘故。

伏危面色凝重道:“你现在有什么对策,不妨与我说一说。”

虞滢徐声道:“多饮热水能抑制低热,再有出行时面带戴着布巾,能有效防止时疫的蔓延,再有这风寒者……”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看向伏危。

伏危:“怎了?”

虞滢为难道:“我本来琢磨着你可以提议知县开设一个摊子,熬制草药汤汁发放。我也可以帮忙坐诊,衙门做靠,便不怕有人滋事,这样既可以提高衙门与你的声望,对百姓也有好处,只是我忽然反应过来,我并无行医资格。”

伏危几日前听说她继承过医馆,便也就去了解了各种对医者的规定。

他沉吟片刻后,说:“并非一定要有行医资格才行,若是有医馆老大夫认准,也是可以去行医的。”

“你还是与我一同去见知县,把现在的情况言明,再把你方才所言的应对对策提出来,若是大人认同,便可找大夫来考核你,通过便可。”

对于没有时间去考试了,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现代流感已普遍,可古代的时疫却是要人命的,而且还不止是一两条人命。

虞滢也不敢耽搁。

她既有应对的方法,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虞滢托隔壁院子的婶子在罗氏他们到后,转述说他们去一趟衙门,晚些时候回来,随后与伏危匆匆赶去衙门。

伏危与虞滢差不多到衙门时候, 正巧碰上了要去寻他们的霍衙差。

霍衙差道:“我这正要去请伏先生呢。”

伏危疑惑:“寻我何事?”

霍衙差看了眼他身旁的余娘子,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只说:“是大人寻伏先生。”

伏危略一推测, 问:“可是事关孙幕僚?”

霍衙差有些诧异,可还是点了头。

伏危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他面色平静,没有半点的意外。

小半刻后,到了衙门。

虞滢为避嫌,暂时在外堂等候。

伏危与霍衙差进入内堂。

内堂中,知县坐在上首,洛典史在一旁站着, 而孙幕僚则耷拉着脑袋, 怔然无神地站在另一旁。

洛典史见到伏危, 朝着他略一拱手。

伏危微微一低头。

周知县看见伏危来了, 终于明白为何在去郡治前,他会信誓旦旦地说在年节前, 这孙幕僚会自愿离开县衙,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周知县一问,才知伏危在与他去郡治前就安排好了。

此次去郡治, 带两个幕僚去郡治都已经够惹眼了, 自然不会再带上孙幕僚。

再者往年都是带着钱幕僚去的郡治, 今年多带了伏危,就是怕这孙幕僚心生怨恨,所以才会在去之前请他过来喝了一顿酒好好聊了一番。

谁承想这孙幕僚真个猪油蒙了心了, 竟想着传消息去武陵郡给那太守之子!

说他揽伏危入县衙做幕僚, 伏危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

做了几年知县, 对这十里八乡的刺头,周知县还是知道的, 那伏家被抱错的孩子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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