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始行（2 / 2）
“陈小子对你颇为瞩意，是件好事。不过他要是现在就敢动手动脚，你就用这符箓，为父从西方佛国佛子处学来的手法，绝不是吃素的。”
陈仙一看着愈发闪烁的符箓，心道不妙，连连求饶。
陈有福和陈二听见院落中吵闹，都出来查看。
于是就看见陈仙一吃了姬瑶符箓一击，骤然间周身气势变化，竟然就这么盘膝悬空，宝相庄严。
“色即是空，阿弥陀佛。”陈仙一双手合十，浑身金光大作，脑后浮现光轮，活脱脱的西域得道高僧。
青妙看的嘴唇都发抖了。
父亲这是惩罚陈仙一？这真不是在惩罚我？
陈仙一缓缓朝着姬瑶飘去。
“你别过来！”姬瑶抽出腰间道剑，面色抽搐。
终于知道龙虎山这种恶趣味的源头在谁身上了。
“施主莫要嗔怒，贫僧不过去便是。”陈仙一无悲无喜，却似洪钟大吕，更有梵音阵阵。
青妙只觉得再多留片刻，自己就要被度化皈依，化作一道流光飞入房中，狠狠地关上门，还上了几重符箓结界。
陈有福哈哈大笑，连带着陈二也开心异常，肆意笑着。
陈二心中灵光闪现，感到心境从未如此豁达，竟然就这么突破到了志在境。
感受到踏入全新境界，陈二颇为意外，当下收敛心神，盘膝坐下体悟这一境界的奥秘。
陈有福看着如今不过刚刚总角之龄便已志在境的陈家老二，颇为感慨。
真可谓是否极泰来啊，陈家沟又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修道种子。
那宝相庄严的陈仙一眼见陈二突破，也轻轻笑了笑，“大善。”
青妙感知到有人突破，出门查看，发现小师弟此刻进入无我状态，于是布下太玄龙吸水阵法，汇聚天地灵气以供小师弟使用。
陈仙一又要飘到青妙身边，被狠狠剜了一眼。
于是直接压制了佛光神华，走到青妙身边。
“师弟看我干嘛，我这压制住也还是很辛苦的好不好。”陈仙一俯身耳语。
姬瑶一把推开陈仙一的那张脸，小声说道：“闭嘴！不要打搅小师弟。”
可惜，压得住的是音量，压不住得是嘴角。
陈有福叹了口气，哎，姑娘哦，都快被钓成翘嘴了，双方的相处模式能变成这样，还得多亏这陈大狗子算个正人君子。不过陈大狗子是怎么做到自己在这里花式勾引还能意识不到姬瑶也喜欢他的？
陈二此刻心无他物，沉浸在对于志在境的感悟之中。
何为志在？气血安身，志在立命，这一境界本就是让诸多修士选择自己未来的修道之路。眼下无我之境中，陈二漫步于此。陈二知道，这里是自己的心境世界。
这是一片极美之地，繁花似锦，喷红吐翠。于花海之中漫步，却见极远处有一参天古树。行至树下，却发现这古树还是从远处看来那般大小，颇为神异。陈二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心境之中，神异非凡之景出现，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看着眼前这棵古树，陈二呢喃道：“原来我心境之中，是这般生机勃勃么？”
陈二原以为，自己心境，应当是狂风骤雨，天雷震震；贫瘠与枯槁，灰暗与败落，才是自己的主色调。
“看来，我真是无情之人啊。”陈二笑笑，却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泪流满面。
“无情人，有情道。”陈二缓缓说道。
那话语变成金言玉律，就这么一字一字铭刻在古树树干之上。
那古树愈发翠绿逼人，连带着高度也凭空拔高了不少。
陈二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古树幻化成长鲸，畅游天地，所过之处，风摇花枝，带起无数花瓣伴飞。
只不过，后续这一切，陈二都不再关注。
自心境世界中醒来，陈二的境界已经在志在境第一重关隘处停下。
看着三人都在守候着自己，陈二倒是颇为不好意思，于是起身朝着三人拱拱手。
“谢谢三位师兄护道。”
“啧啧，青妙啊，小师弟追赶的速度很快，你马上又是师门里修为垫底的咯。”
“管好你自己。”青妙瞪眼。
不过青妙也确实没想过小师弟的修为进境竟能如此迅速。
这等速度，莫说龙虎山，就是算上其他顶尖宗门，也是不遑多让的一流。
该说出来这一趟捡到宝了么？青妙颇感压力。
“道则有了？”陈仙一看向小师弟。
“已经刻下。”
“很好，道则既定，你便是真正的修者，再不能行违反道则之事，可知？”
“记下了，师兄。”
“善。”
“青妙，我准备带着青尘前去游历，一起么？”陈仙一问。
“我，便不了。”青妙垂下头，低声说道。
陈仙一叹了口气，青妙当初定下的道则太过苛刻，导致迟迟不能突破，此次带着青妙出来，又是无功而返。
“每逢桂月圆缺转换，我会敕符人送信，你若是想来，便撕去符人，我于原处等你。”
陈仙一又向青妙交代了些许事情，踏步成阵。
传送阵法能量激荡，连接龙虎山主脉阵眼。
青妙摸了摸小师弟的头，叮嘱不停，而后又与陈有福拜别。
这接近小半年的时间相处下来，确实令人不舍。
待到青妙踏入阵法，身形闪烁消失不见，陈仙一按了按小师弟的头，“我们也该出发了，还要回家看看么？”
陈二缓缓点头。
陈二回到家，再次祭奠了父母小妹，拜别了那个从未见过的大哥，拜别了这个养育了自己多年的家。陈二这次不发一言，沉默地为屋顶添了茅草，打理了院落，将一切恢复到以往那般的井井有条。
唯独多了三座不大不小的墓，家人们都在里头，陈二在外头。
合上大门转身离去，泪水才模糊掉眼前的视线。
陈仙一就一直在门外不远处等候。
陈二抹去眼泪，跟在陈仙一身后。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风起微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