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过年 （十）大会餐132（2 / 2）

她鼓起勇气，转身，微微一笑：“对不起，我，假传圣旨了。是我，我找你。”

“你？”他，张大了嘴。

她避开他的目光，点点头。

一个礼拜多天前，从林茜草嘴里听到那震颤她心尖瓣的倾魂十二字后，她的心便如同在滚油里煎熬，夜夜夜难眠。

她想过，就此罢手，把他从自己心中连根拔除。可是，只要，一想到，从此，永远和他是陌生人、普通人，不能想他，不能喜欢他，不能关注他的一点一滴，她的心，就从前胸痛到后背。

她不能想象，她今后的生活里，没有他。既然，不能没有他，那么，他能不能像对林茜草那样对自己，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他到底对自己是怎样的？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如果，他也喜欢自己，哪怕没有林茜草那种程度，她也接受，尽管，这很勉强。但，首先，把他抓在手里，这很重要。

但是，如果，他对自己没一点意思，他对自己并没有产生爱情，那么，她也做了决定，哪怕她再爱他，哪怕她痛断肠，她也一定挥剑斩情丝！

既然，想清楚想明白了，她的心，反而轻松晴朗了许多。

南干大渠后，他一直没行动没表示。她本来心沉到海底了，可劈柴那次，他有力手臂轻轻地一搂，又使她的春心浮出了海面。

刚才，游艺会上，他套纸鲤鱼赢了一包瓜子糖，他像是不经意地塞了一颗在自己手心。她当然，也看到他丢了一颗糖在古丽嘴里。来连队的第一天，她就见过他和古丽的亲密举动，以为他俩好呢！没想到，让林茜草夺走了他的初恋！

现在，林茜草倒是退出了，虽然，她也看出长脚是喜欢古丽的。可是，她见过古丽看他的眼神，那可不是妹妹看哥哥的眼神！

自己再不出手，这天大的机会，可能又要稍纵即逝！

她看着古丽的粉拳轻轻落在他的肩头，心里不是滋味。勇向胆边生，她心中决定，无论如何，她要探得他的真实想法！趁大会餐人欢马叫，没人注意时，立马找他、问他！

“王排长，啥事？哈哈，啥大事，还需要你这么大费周章？”他有点意外，回过神，打断了她的跑神。

俱乐部四个窗台上，四盏明亮马灯的光辐射到走廊时，已暗了许多，不过，还是基本上能看到彼此的样貌。

昨晚她特意用火钳，把刘海烫了花。现在，米色小翻领的短呢外套，鲜红拉毛长围巾，浅咖啡长裤罩着的棉裤一点也看不出臃肿的样子，更衬得她妩媚优雅。

“唔，…”她盯着他，尽管还是三个月前那身半旧黄军衣裤罩的棉衣、棉裤，却依然遮不住他浑身逼人的英气。

“这三个月来，我——”，她吞吞吐吐，可是斜溜一眼前面俱乐部的舞台下人影幢幢、人声鼎沸，她怕这狭小的过道里，万一碰到个人，就说不清，而且，很可能就说不出口了。

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对面的他，离她不过半米，他的呼吸声可以听见，呼出的热气甚至飘到她脸上了。

她咬紧嘴唇，狠了狠心，看着离得最近的一盏马灯，豁出去了“：这三个月来，我，我经常想，想起南干大渠——”，她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南干大渠？！”他惊呼。

“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她小声埋怨。

“为啥？”他压低了声音。

“唔，人家哈马斯在那里忙着吃，忙着喝！我，我们在这里偷会儿闲！”

“哦哦！”他悄声呵呵笑道，“那，你把我骗到这，就是为了偷会儿闲？”

“不，不是，我——”她心里翻江倒海着，小心地选着措辞，“人家是替你们惋惜，大前天下午，就是你帮我劈柴禾那个下午，我又劝了林茜草，想——”话一出口，她就想猛抽自己的嘴。

“不要提她了！”黑暗里，他低沉、冷冷的声音里透着坚定，“在我面前，再不要提她半个字了！王大排长，还有啥事？没事，我可要去大厅里，继续大呼大迭大造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是好心——”，她的声音里透着委屈，心里却乐开了花，一咬牙一跺脚，心想，再不豁出去，就完蛋了！

“这，这些天，我，我——”她恨自己，关键时刻，竟然结巴起来！

“我睡不着时，常常想起，想起南干大渠——”她停顿了一下，可是，黑黢黢的对面，没有反应，没一点接话的意思！

她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你，你想过南干大渠吗？”

“没有。”他随便地，答道。

一股深深的失望，撅住了她的心。

她心里一阵悲哀，松开了右手心里的那张水果糖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