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画 （五）对等138（1 / 2）
（五）对等
可是，又不像啊！虽然，是自己先向她主动表白的，可是，她当时的回应，也是很热烈很真的！只是，正式公开恋爱后，她不够热情主动。他觉得，女孩子故意拿架子端架子，是想使自己的恋人更宠爱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能感觉出，她也是真的爱自己的啊！起码，在国庆节上午的联欢会上、联欢会以后，她对自己都是正常的。
他察觉到她对自己的突然冷淡，是国庆节后的第二个礼拜天，一个连队休息的礼拜天，也就是国庆节后第二天的中午，第十天的中午。因为，国庆节是上个礼拜天四。
那天中午，吃过长脚替他买的早饭，把一身脏衣裤泡在洗衣粉水盆子里，就赶紧去她们宿舍找她。去早了，害怕好容易逢个可以歇歇的礼拜天，她还没睡够觉。结果，黑非洲说，她一早不晓得跑哪里去了！以她的一贯作风，礼拜天一般不睡到中午，是不可能的。
现在想来，其实，国庆节傍晚，他一瘸一拐，去她宿舍找她时，就有端倪了。
国庆节上午的联欢会，比较短暂，只有两个半小时。因为，下午，好些同志还想好好休息，或自由活动呢。他在群舞《XJ好》中领舞，因一连串高飘美的十来个鹞子翻身，获得满堂彩，当自己回旋到舞台右侧时，被一块顶针大小的碎砖绊了一下，左脚落下时没站稳，一下子就要倒栽葱直挺挺砸在坚硬水泥地面的舞台上！后果不堪设想，如果，重重地“啪嗒”在地上，腰椎就不能要了！说时迟那时快，他两手紧握攥成拳头，斜撑地面，在台下一片惊呼声中，“蹭蹭蹭”，左腿屁股落地时向斜前方擦出去几步，他不顾拳背磨出的道道血痕，跳起来，脸上仍然喜气洋洋！舞台下，报以热烈掌声。
下了舞台，他没看后面王眉娥、古丽、林茜草、叽嘎的歌舞节目《亚克西》，就匆匆出了热闹的俱乐部。一出俱乐部，他才一瘸一拐往宿舍走。回到宿舍，脱了裤子一看，整个左大腿，到左边屁股，全是乌紫淤青！腿上、屁股上、手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不过，好在腰椎好像没问题。
当天傍晚，他的腿屁股，稍微好点，就去她的宿舍找她，想跟她道个歉，本来，下午准备陪她去场部逛逛的，看样子，得下个礼拜天了。
谁知，蓝叶香说，林茜草早和菜包子他们一起去场部了。
于是，他就坐在连队路口附近的沙枣林子里，等她。
天麻麻黑时，终于等到她嘻嘻哈哈地，和叽嘎、长脚、菜包子他们几个回来。长脚、菜包子手里、怀里抱着大大小小的四五个白布包裹。
他热情地冲过去叫她，谁知，她就像没看见、没听见时，一声不吭，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那天夜里，他并没多想，能理解。去场部来来回回，得近九公里路呢，人一累，心情不好，完全能理解。而且，她很可能还在埋怨自己为啥不早点去找她，害得她自己和别人一起去场部逛呢！他想，等下个礼拜天休息时，他再把她哄好。
谁知，下个礼拜天，他一早把她叫到门外，提议要么去场部，要么去青桑林，或是去鸿沟边转转去！她冷冷地说了句，累死了，吃完早饭，只想一头栽倒在床上补觉去！便把他丢在一边，和她们宿舍们几个准备出门的说笑打招呼，就要回宿舍，继续睡大觉。
是他硬拉着她的手，把她拽进了青桑林。
结果，一张嘴，她就断然提出了分手！这一击闷棍，当即打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开始，他以为她是闹小姐脾气，闹着玩。后来，才发现，她是来真的。他，才急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没女同志要的一只烂皮球。甚至，他知道，自己还是好些女同志眼里的香饽饽！
问题是，长这么大，林茜草是他唯一的一个一眼看见，就永远不想再撒手的姑娘，他想跟她白头到老。有了她，他不屑再多看别的女的一眼！
她想分手就分手，门都没有！除非，她真的不爱他。
他们相爱的三个月，他明明白白感觉得到，她是绝对爱自己的。尽管，可能她爱自己不如自己爱她，不如自己爱得多一些。
他自己感觉得到，在他们两人的关系中，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衷肠，他把她宠爱得太过分了。伙房但凡做点好吃的，他一定把自己那份菜里的肉片，全塞进她的嘴里碗里。偶尔的白面馒头、大米稀饭，自己的那份，也哈马斯全部给她。当然，她啃剩的包谷馍馍，也给他。
他逼她，要她说出分手的真正理由。她列出的他那些生活上的小毛病，他一边全力以赴地改正，一边心里还是一百个不相信。
直到，她说出，他对他的感情，可能本来就不是爱，不过是感谢、感激而已。
尽管，他并不相信，那三个月美丽美好的点点滴滴，竟然只是感谢感激！但，既然亲口从她嘴里听到了这样字眼，他，还是高傲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尽管爱她爱得不要命，但，绝不乞求！他，不要感激感谢！
他同意分手后，半夜里心揪得疼，难过得睡不着时，反复想过，为啥为啥为啥？她为啥会变得这么快？
撇开那些表面现象，看本质，他反复思考，隐隐觉得有两个可能：
一是可能自己不是上海人。他们上海人把其他省人哈马斯戏称老波佬，而自己虽然是四川重庆人，可自己毕竟是重庆的乡下人，而她是上海人，而且，是真正的上海人，上海的城里人，而不是白武德、何田田那样的上海的乡下人。
可是，如果，是嫌弃自己不是上海人、不是城里人的话，那么，自己第一次在青桑林下向她表白时，她就不会答应自己，不会轻轻松松就让他亲上了她那红嫩甜美的小嘴，不会和自己谈了甜甜醉醉的三个月来连里人人皆知轰轰烈烈的一场恋爱！
二是，有可能是嫌自己的出身不好。她的妈妈是纱厂女工，患肺结核早亡，爸爸是码头工人；而他的妈妈是贫农女儿，爸爸可是地主。可出身，自己也并没有瞒她，连里人哈马斯知道自己的出身啊！而且，全连二百多职工中，家里是地主、资本家出身不太好的，起码五六个人呢，都没啥影响呀！报纸上广播里连篇累牍，连里领导也都说过：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