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画 （十五）夜啼148（1 / 2）

（十五）夜啼

林茜草在被窝里蹬了蹬脚，哈，前半截焐热了，后半截还是冰凉的！她将王眉娥的一双膝盖一蹬，轻笑：“看侬还蜷着腿睡！否则，明早起床，侬后头还是冰冷额！”

“哎呦喂！”王眉娥小声尖叫，她最怕这一招。

“就该治治侬格坏毛病！”林茜草仍用劲夹住她的脚，不让它们弓起来。

“好啦，勿要夹了，我自噶伸直就是了！”王眉娥悄笑，转过身，面对她，“喂，侬去哪里了？嘎晚回来。”

“侬讲呢？”林茜草也侧着身，压着内心的怒火，注视着黑暗里这双近在咫尺的橄榄形美丽大眼，小小三块木板搭的床只能勉强挤下两人。

林茜草心想，这人真是不可貌相，侬背后偷着挖阿拉墙角，当面还假兮兮地劝我，即便现在还敢像平时一样钻我被窝！以前，她俩凡是有重要事情要谈时，不是她钻她的被窝，就是她钻她的被窝，抵足谈心。

“嗯，侬，是不是也约会去了？”眉娥试探道。

“差不多。”茜草不动声色。

“和谁？侬和蔡包子约会，那，侬哪能和叽嘎一道回来额？”眉娥急道。

“嘎吱吱——”斜对面，叽嘎的床响了一下。

眉娥将被子向上拉了拉，足以遮到两人的鼻子前，这才压低声音道：“快讲，别折磨人了，明早还得下大田平地打埂子呢！”

“啥林讲我约会，就一定是和蔡包子呀？！”茜草在黑暗里冷笑，“那好，我也问侬一句，侬和伊哪能了？”

“侬勿是和蔡包子约会？！啥哪能了？伊是啥林？”眉娥闻言，心头一怔。

“侬还装！哈萨克！侬和伊，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从实招来！不好，你们会大晚上一起去钻桑树林？好吧，可你们出那片桑林时，是一前一后！上了大公路，还是一前一后！”

眉娥大吃一惊，看来，茜草是跟踪自己去了！幸亏是黑暗里，她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茜草只说出他们一前一后走路，说明还没看到，或者没看清他们在桑林里的搂搂抱抱。

反正，自己和他刚明确感情，就分手了！索性，死不认账！

于是，她悄悄道：“有啥好不好？阿拉也没啥呀！侬和伊分手还不到三个月，我笃定不会嘎快就去趟格趟浑水！再说，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和伊好！不然，白武德哪能办？虽然，伊没明确表示过，但，伊对我好，是个人都看得清清爽爽！对了，侬，侬哪只眼睛看到哈萨克和我有好额一丝丝迹象？”

“真额？”

屋里，一时静下来，王眉娥心里挣扎着，要不要，要不要说实话？可是，如果林茜草知道自己爱他爱得如此之早、如此之深，会不会对茜草是一种伤害？本来，如果，他俩一直好下去，她打算把这种感情深埋心底，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她沉思片刻后，毅然决然：“当然，真额！简文教要去塔农大进修三个月，伊兼任文教，说阿拉字好，希望我帮伊出墙报黑板报，我怕阿拉单独讲话叫人家撞见讲勿清，伊就说，带我去一个没人打搅地方，就格么回事！”

“谈出黑板报？！哼哼，需要跑嘎远呀？而且，我还亲眼看到你们抱在一起！谈工作，需要抱在一起哇？！”

“不跑远点，叫人家看见阿拉站一道说话，要误会额！至于侬讲，阿拉抱一起，笃定是侬看错了！一阵西北风吹过，沙子迷了阿拉左眼，伊帮我吹吹！”

“哦——，眉眉呀，我看侬个杠都！那片桑林，又是大晚上，是个啥地方呀！伊是保藏祸心，当初——”说到这，林茜草声音缓和了好些，心里也舒服了点。

“其实呀，伊哈萨克又不是阿拉私人财产！”林茜草咽了一下口水，展示自己的大度，“去年国庆节后，那时阿拉还住地窝子呢，我就在宿舍宣布过，和伊了断、分手了，从此，啥林想追伊、想同伊谈恋爱，哈马斯和我没关系了！我同伊，从那时，就是两个路人了！眉眉，侬真要想同伊好，千万不要顾忌我！其实，侬真跟伊要好，告诉我一声就是，我帮侬参谋参谋，侬根本没必要瞒我！侬恋爱，我祝福侬，都来不及呢！”她声音里透着斩钉截铁，黑暗里，却悄悄抹了一把眼睛，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哦，侬前面额话，是不是好格样理解：如果，没有白武德殷勤纠缠，那么，侬是会和伊好额？”

“那，那也不一定。”眉娥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