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剪羊毛 （九）白莲花般的云朵164（2 / 2）

一阵夹杂着浓浓沙枣花香的晚风拂来，她的身子禁不住微抖了一下。

“冷了吧？”

“不冷，阿嚏——”她才说着，就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来，阿拉起来一下——”他说着，拉她站起来，拿起铺地上的旧黄军装，不由分说给她穿上，才又拍拍她的肩头，“咱们再坐会儿，出来一次不容易啊！这下不冷了吧？”

他说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冷了，真不冷了！”她穿着他肥长的褂子，挨着他身边正要坐地上时，他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他带点汗味的浓密头发擦着她的下巴，她有点害羞，脸颊滚烫。小时候，坐在爸爸怀里过。长大后，她可从来没坐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过。

而他带汗腥味儿的毛绒绒脑瓜，就埋在自己胸前。

她的心，酥痒甜醉，宛如喝了一碗浓浓的桂花米酒。

他感觉得到她起伏胸膛里的心跳，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

一时间，静静的沙枣林里，只有晚风掠过林梢的“刷拉”声，一阵阵浓浓的沙枣花甜香，还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喉头的咽口水声。

为打破这有点让她不好意思的气氛，她向他身后的天上望去，一时，竟看呆了！

只见，那头顶的夜空，竟然是深蓝的！铺向天边的夜空，蓝色渐淡，而几座大大小小棉花山一般的雪白云彩，就悬浮在这蓝色的夜幕上！定睛望去，一轮土黄色的圆月正在那银山间穿梭，一会儿停在这个山顶，一会儿又飘到那座山腰间了。远处，淡蓝色的天边，几点星光在闪烁。

她捧着他的脸，往上抬：“看，快看天空！我第一次看见、发现，天空竟然不是黑沉沉的，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看那云彩，看那月亮，简直就像白天！如果，我一直呆在上海，我是决不会想到夜里的天空，竟然可以和洁白的云彩、湛蓝的天空相联系！”她甚至兴奋地哼唱了两句，“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欢乐的歌声！以前，我上学时唱起这首《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时，就不明白：月亮怎么会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现在，这歌中的景象就在我眼前，多神奇啊！”

他望了望天空，笑道：“这算啥？塔里木每年的四五月到九十月间，只要晴天，晚上的夜空，哈马斯能看到这种蓝蓝的天空飘着白棉花般云彩的景象！你说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形，不过是以前没注意罢了。”

“也是，可能以前没注意到。你看，这月光把大地照得多亮，虽然，可能不见得能看清书上的字，可起码，这沙枣花、远处的沙包、洪沟边的毛拉草芦苇，哈马斯看得清清楚楚，简直像仙境！哎呀呀，如果，劳动能稍微轻松点，就好了！我简直要爱死这里了！”她依然仰着头，不眨眼地望着星空。

“没有如果。眉眉，你吃苦了，你的手贴在我脸上时，我感觉出来了，塞拉拉的——”他怜惜地将捧着自己脸颊的这双小手拉到自己眼前，放到嘴边轻吻着它们。

“你的掌上，有老茧了。如果，这里的劳动，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哈马斯没法轻松下来，眉眉，你，咋办？

前几天，我听张连长和田指导员私下里说过，好像咱们场在今年十一、二月，三遍花差不多捡完，农闲下来时，可能要搞一次全场性的生产连队大开荒，把各连队之间的沙包沙荒地带缩小，也开垦成农田。

我反正来塔里木7年了，习惯了，啥劳动，对我来说，哈马斯无所谓了。问题是，眉眉你，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