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剪羊毛 （十一）哈马斯春166（1 / 2）

（十一）哈马斯春

“书上不是描述过啄木鸟有长长的尖尖的嘴吗？上次那个麻黄色的鸟不就有一张长长尖尖的嘴？再说，黑非洲家里是上海农村的，她说，她在她家的树下也见过这种啄木鸟！”王眉娥颇不服气。

“啧啧啧，我就不说你们这些上海人，比如老病号、叽嘎刚来这里时，哈马斯把刚出头的青青麦子苗叫韭菜了！就说你吧，胆子真大，自己都不知道那鸟叫啥？就敢给人家说，那是啄木鸟！黑非洲是农村的，又咋样？难道农村的，就一定哪种鸟哈马斯认识？！我家也是重庆农村的，我刚来这里时，看到这种头上长着鸡冠样东西、还有长长喙的鸟，我也以为是啄木鸟呢！后来，还是我救了在南干大渠游泳的古丽小弟包米提，和古丽家熟悉后，才从古丽爸爸那里，知道了塔里木、塔克拉玛干的好多有意思东西，比如野兔野狼黄羊子沙狐、花花草草之类。当然，还有乌鸦麻雀各种小鸟，也就知道了斑鸠、布谷鸟、戴胜鸟，这三种听着好像差不多，实际不一样叫声的鸟儿！”

“你刚才说三种鸟里的带子还是绳子啥的，难道，那叫声关关关的鸟，竟然叫什么带子绳子，这么粗俗的名字？你闭眼瞎编的吧？！”她直撇嘴。

“少见多怪！王大排长，不是绳子带子，是戴胜鸟，穿衣戴帽的戴，胜利的胜！戴胜，是这样叫的，咕咕咕，咕咕咕！声音非常清亮短促，有时就听成关关关，关关关！所以，我自己喜欢把它叫关关关鸟！”

关关关鸟！她哈哈笑道，你倒是蛮敢蛮能发明的嘛！不过，你倒真的学得很像！其实，你的口哨也吹得蛮棒的！

第一次来连队的牛车上，你挥着长鞭，嘴里吹着欢快的《XJ之春》口哨时，我就觉得XJ的春天一定很美、很快乐！

结果，早春二月时，我的家乡上海雪白的玉兰花开了，弹格路上的石块间哪怕有点泥土，已经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嫩绿小草了！可是，XJ的春天、塔里木的春天，却还是和隆冬没两样！三月初，上海到处花红柳绿了，XJ、塔里木的春天，还是死气沉沉的，光秃秃的树林，还是和冬天没两样！只有路面上到处翻浆的烂泥踩上去“吧唧吧唧”乱响，能有点春天的来的迹象！可是，还是没有春天的颜色！三月底，XJ、塔里木的春天颜色，还是灰突突的！

就在阿拉哈马斯要对这里的春天绝望时，没想到，没几天，清明节前后，那一片片灰蒙蒙的林梢，就突然变成了淡黄色！又过几天，就变戏法似的，变成了一片嫩绿，新鲜的绿！乖乖娘个咚咚，鲜艳娇嫩欲滴的绿！没过几天，白花红花粉花，哈马斯跑到树梢跳上枝头了！简直一天一个样！春天真正的颜色，春天真正的样子，突然来了，来到了XJ，来到了塔里木！真正的春天，来了！你不晓得，一天下班路上，阿拉几个累得快走不动了，可是，一眼瞥见突然新绿的沙枣林，那个开心呀，简直忘了累，又跳又叫又笑！

去果园锄草那天，梨花杏花苹果花，雪白粉白，一片片花海！红柳花儿红，沙枣花儿黄，而且，红的是一片片的，黄的也是一片片的，太壮观、太大气，太美了！的确，我不得不承认，塔里木真正的春天，其实，比上海的春天还美还壮观！比上海的春天，还春天！XJ的春天，塔里木的春天，虽迟但到！而且，是天底下最美的春天。

现在看来，XJ的春天、塔里木的春天，早就有迹象了！地面还没翻浆时，斑鸠的咕咕——咕，就是，塔里木最早的春天的声音！

“当然，还有三月初，东方红拖拉机昼夜不停轰隆隆的翻地犁地声，那，也是塔里木春天特有的声音！现在，我终于搞清楚斑鸠、戴胜、布谷鸟的叫声了！谢谢你！”神采飞扬的她“啪”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帮侬搞清三种鸟叫声，阿拉功劳大大的哦，阿拉也来一口！”他美不滋啦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前几天就立夏了，满眼嫩绿新绿，可我感觉，还是春天的感觉！塔里木的晚春，真美啊，可惜时间太短！真舍不得塔里木的春天走啊！

去年6月来时，看到这里的树，除了桑树是翠绿、沙枣树是银绿，其他树的绿色都是死绿死绿的，就是那种墨绿干绿，蒙着灰尘的绿，死气沉沉的绿，没有生气的绿！我还以为，XJ的树、塔里木的树，一直都是这么黑绿死绿的，心里暗暗感到有点沮丧。没想到，XJ的树、塔里木的树，竟然，也有这么娇绿嫩绿鲜绿欲滴的时候！

真喜欢死塔里木真正的春天了！真希望，塔里木的春天，就这样定格了！恨不得塔里木一年四季，都是春天，都是四五月的样子！为了留住塔里木春天的美丽，我哪怕宁愿不要结果，盼望一年四季只有春，年年岁岁哈马斯春，春春春春春，春春春春春，一直春春春春春春春春——”

“春春春春春春春春春春春春，哈哈！侬要春到啥时候？春得没完没了没完没了！一年四季只有春、年年岁岁哈马斯春，不要结果，侬喝西北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