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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柏延哥,有事。”王飒唯唯诺诺道。

“下次注意看时间。”

黄一楠拍拍柏延的肩膀,道:“小柏,你先把她送回女寝那边,真有事放明天解决。”

一切安排妥当,就在柏延准备送王飒回寝时,陈志佳阴鸷的声调使他们钉在原地。

“谁说她可以走了?”

陈志佳皮笑肉不笑:“师兄的意思是,师妹作为新人,难道不应该加完师兄的联系方式,和师兄道了别再离开?”

柏延僵直地转过身,左手把王飒护在背后,道:“师兄,现在很晚了,联系方式什么时候都能加不是吗?”

“你在质疑我?”

柏延淡淡道:“我没这个意思。”

“既然没这个意思,那就……”

陈志佳话说到一半,一位发型干练的中年女教练疾步走来,两边袖子皆挽到肘部,麦色的小臂肌肉紧实有力。

朱萍没什么表情地斜眼扫过陈志佳,沉声道:“王飒,回寝。”

说完,她转过身,特地等了王飒几秒再走。

在和陈志佳周旋的过程中,柏延像一只将要离弦的弓箭,紧绷着每一根神经,尽管有黄一楠出手相助,他也不曾放松过半分。

让柏延感到意外的是,面对朱萍不容置疑的命令,陈志佳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甚至有点畏惧她的意思。见此,柏延才彻底安下心来。

他把王飒交给朱萍,对她比了个回去给他发消息的手势。

楼道里的照明灯全部打开。

走到顶层,柏延忽然想起他好像忘了一个人,他停下脚步,背后恰巧响起陆意洲的声音。

“忘了什么东西?”

他自问自答道:“噢,是忘了我吧。”

柏延:“……”

他不急着开门,倚着宿舍门看向陆意洲:“多谢你搬的救兵。”

陆意洲挑了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自己承认了。”

柏延摊开手,轻轻一笑。

他打开房门,一条“小尾巴”跟着他进了宿舍。

床边的小方桌堆着他没整理好的日常用品,为数不多的两个凳子各自搭着他的上衣和裤子,而那张单人床上铺满了膏药和纸巾。

一时间找不到地方落脚的陆意洲:“……”

“辛苦你站一会儿了。”

柏延把衣服堆到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陆意洲靠着桌角,道:“你忘记嘱咐王飒让她不要来男寝这边了吗?”

“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我当时再三嘱咐张清驰,一定要把我的话转告王飒,”柏延看到手机上弹出的那条新好友申请,点了同意,“可能她忘记了吧。”

说是这样说,柏延心中却不太认可这个猜测。

张清驰平常看上去神经大条,实际未必不如王飒心思细腻。而且他叮嘱多次,足以体现这件事的重要程度。

在房间呆了一小会儿,陆意洲转着脖子说他洗完澡再来,柏延一边笑着把他踹出去,一边回复王飒保平安的消息。

柏延:你今天来这边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飒:有的,柏延哥。

王飒:我想问你,假如运动员服役期间意外去世,她的家人会得到抚恤金吗?

两条消息的间隔时间有些长,柏延简单洗漱一番,打开微信便看到了这句令他匪夷所思的问题。

柏延:这个啊。

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有个人或许能解答王飒的疑惑。

他让王飒等几分钟,然后给远在里希的柏庭打了一通电话。

几秒后,电话接通。柏庭那边喧嚷吵闹,还依稀听见有人用里希语高声呐喊。

“稍等,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柏庭道。

噪声渐渐减弱,他道:“小延,有什么急事吗?”

柏延:“请教一个问题,哥。运动员在服役期间去世,他的家人有相关补助吗?”

“……”

那边默了良久,柏庭声线颤抖:“你生病了?什么病?能救吗?我马上订机票回国!”

“我没生病!”

柏延急忙解释道:“有朋友问了我这个问题,我想着你或许知道,所以打个电话问问。”

“那就好。”柏庭松了口气。

“意外去世的话,相关补助肯定有,但要家属向相关单位申请。例如你所属单位是平成,就得填写资料送到这边的部门。”

柏庭:“一般情况下,去世运动员的家属都能拿到一定的抚恤金。”

柏延多问了一嘴:“那特殊情况呢?”

“如果运动员生前有过失记录,这笔抚恤金很有可能不会获批。”

“好,我知道了。”

柏庭:“对了小延,我估计月底回国,到时候看你哪天有空,我们出去聚一聚。”

柏延打趣道:“你买单吗?”

电话那头语气温柔宠溺:“嗯,哥哥买单。”

通话结束后,柏延把柏庭传递的信息编辑了一下,发在和王飒的对话框里。

王飒:过失记录?

柏延:对,你们的朱萍教练应该很熟悉这方面的细则,我建议你找她打听打听。

王飒:好的柏延哥,谢谢。

柏延:不客气。

手机被他放到床边,柏延带着毛巾和洗发水进了浴室,他把水温调试到刚刚好的程度,接着挤了两泵乳状液体抹在头顶打泡。

“砰砰砰!”

屋外似有人敲门,柏延没理,继续搓揉头发。

“砰砰砰!”

“……”

柏延拧开花洒,冲去脑袋上的泡沫。

“砰砰砰!”

“柏延!救命啊!”

有点耳熟,像是陆意洲的声音。柏延被烦得忍无可忍,不得不擦干身上的水珠,临时套了条短裤给那个杀千刀的开门。

连串的水珠从他发梢滑落,透湿的衬衫粘着他的前胸后背,好不狼狈。柏延面无表情地摁下把手,果然,正是这个姓陆的杀千刀在狂敲他的房门。

陆意洲穿得比他还潦草。

花花绿绿的沙滩裤搭配一条紧身黑T,左臂抱着瓶瓶罐罐,右手抓了一条空调被,小指勾着漱口杯,说是世界末日背景下的难民都不为过。

陆意洲:“柏延,我房间不对劲!”

第一句话就显得他脑子不清醒。

柏延挡在门口,没有半分请他进来的意思:“嗯,然后呢?”

发梢水珠滴滴答答,在他脚边聚起一滩小水洼。

“我刚在洗澡,浴室的灯闪个不停,”陆意洲吞了口唾沫,道,“没洗多久,淋浴头出的水就变成了红色,还有股铁锈味。”

柏延顶着一头湿发,半信半疑地随陆意洲到他的房间看了一圈,确实如他所说,浴室的灯昏暗闪烁,不光淋浴头,就连水龙头的水也带着一点浅粉色。

陆意洲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可怜兮兮地贴着他走,说道:“我能不能在你房间凑合一晚?”

柏延看了他一眼。

“可以。”

回到房间,他拦住想把毯子铺在床上的陆意洲,道:

“谁说我同意你睡床了?两个人很挤,你打地铺。”

鬼神之说,通常带有浓烈的主观色彩。

许多看似“灵异”的现象,都能用相对应的科学理论来解释,只有少部分无法论证。

在柏延看来,陆意洲遇到的情况极大可能属于前者。

所以他决定明天上报维修,请专业人士来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

临睡前,陆意洲在他旁边搭了一个简易的床垫。他太高了,卷着毛毯和柏延的秋冬外套缩成一团的模样,就像一只栖在兔子窝里的金毛。

陆意洲沉睡的呼吸声与他胸腔蓬勃有力的心跳声犹如两条缠绕的丝线,柏延平躺在床上,少见地没有一点睡意。

女寝那边的宵禁规则相对严格,就算张清驰忘记转告王飒他的嘱咐,她也不应当在那么晚的时间贸然到男寝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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