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试探(1 / 2)

“九层如今查问的消息……”妄尘话止一半,没有继续点明。

“此事吾不欲多言。”日月姬看着妄尘与乐笙弈棋,倍感无趣道:“汝倒是被妙知与奉天熏得像个棋痴。”

“我从前不这般?”妄尘笑问。

“汝……”日月姬忽然止住话头,她神色无异,只是低着的眼帘抬了片刻又闭上,作出一副懒怠回话的假寐姿态。

妄尘抬头瞧她一眼,无事般续捻了枚黑子在手中,道:“譬如神姬爱瞧这人间热闹事,乐笙她爱折腾玉珠子到处送人,为神为仙,岁月漫长,总要找些事来打发余闲。乐笙,我说的是不是?”

乐笙嗔了妄尘一眼后落子:“你二人斗法,做什么扯我进来。”

妄尘弯眼一笑,捻子继续道:“前些日子鹊楼递来的札记,我有些困惑待解,神姬岁长见远,不知可否作答?”

日月姬睁眼,示意妄尘继续。

“南塘指向何地?我想了许久,确是个未曾听闻过的地方。”妄尘将黑子丢回棋盅,拿出袖袋中的纸页,却并未着急递出。

乐笙惑然附声:“我亦未曾。”

神姬端茶润口,面上虽端着问:“可知羌明?”却在心中叹息,百年未见,鹊楼为之搜罗的万千书卷将其供养得愈发难敷衍,方才那一问从前的试探令她意外,幸得南塘在她印象中并无要紧关系,倒是能舒口气。

见妄尘颔首,她续道:“羌明灭国后,贯通宫殿的河道如今仍留着,河道在宫内汇集之地,曾有隐秘别称唤作南塘,为今日溯都之泽池,离此地并不远。”

“如此……想必是久远无关之事,鹊楼竟无记载。”妄尘将纸页递给了神姬,问道:“书中夹带,这字迹神姬可识得?”

神姬打开那纸条,她看着那熟悉的字,才舒了的那口气又变作了蹙起的眉,一时无言于妄尘,摇头噤声。

“那这书中字迹,神姬觉着如何?”妄尘将那本南塘旧梦也递给了神姬。

神姬翻了两页,颔首应道:“确实眼熟……”

妄尘捻子,慢悠悠说道:“像极天君所书。”

神姬没有否认。

“书里都写了什么?”乐笙朝神姬手中望去。

“天下道义,人之善行,所思……”

妄尘正欲继续说下去,却突然丢子起身,只留了“失礼”二字便匆匆离去。

“何事能让她慌张成这般,倒是稀罕。我这才坐热乎下了个开头,她又跑了,唉……”乐笙将棋子也放回盅里,笑道:“你二人今日这般气氛又是作哪般乾坤?有要紧事瞒着她?”

神姬扶额,拿起那纸页又看了一眼,烦闷道:“汝少问少言,此事吾想起来就头疼。”

乐笙笑得开怀:“好好好,谨遵神命,不敢有违。”

……

日月姬看至那南塘旧梦最后一页时,听得裙袖携风声,抬眼果然见院中归来的妄尘。待其进屋,她发觉到了异样,不解道:“气息怎么不平?”

“无碍,想必是仙身不稳。”妄尘少了些平日的淡然与从容,她晃身回座,定心平息的术法转了两轮后,才看着棋桌对面的空位问道:“乐笙何处去了?”

“山下。”

“她倒是闲不住。”妄尘只勉强地笑了一瞬,而后迅速淡了眉眼,问道:“我记得神姬从前曾言,人间帝王运道在天君之前是天道所布,如今天君如何择捡此道?”

“此事其并未言明,且吾瞧着这千年以来,人间帝王同天道择捡时也差不离,甚至更少了些放肆杀戮,便也不曾追问。汝此问为何?”

“……”

“难不成,是为了今日姚氏?”

妄尘仰头缓了口气,看向屋中陈设,都已经是不能再熟悉的了。她就这样一寸寸挪着目光,好像真的在欣赏着那些摆设,可眼中其实并无具体,她心中疑问无数,可神姬却愈发不愿解答。暖黄的光透进屋内,尘点卷在其中飘动,无律无止,若是此刻探手过去,什么都抓不住。

良久,她终于又再开口,却沉吟起了南塘旧梦尾页所书,念道:“山川无穷尽,此心托风行,雾遮碧霄前,吾身云霄去。”

神姬低头瞧了眼手上,说道:“不妨直言。”

“尾页以外,像在作与外人查阅。”妄尘想了想又说:“或许也不过错觉罢了,毕竟若真是天君所书,算一算,那时他也不过凡龄十四。”

她对从前的仙家起始杂事与旧日神明事迹了解皆是泛泛,此时即便有些念头也没法想明白,至多只是无凭无据的猜疑而已。

只是这风雨欲来的直觉,让她再难以无所事事的当鹿豕木鸡。

“吾与奉天虽只是勉强相熟,但也知其飞升近万年来,除了处置汝那次外,未做过任何逾矩非分之事,为何汝瞧了这本札记后便一改从前态度……”神姬语气中并无责怪,反而罕有地来了十分兴致,问道:“……作起这难得的阴阳态度?”

“我知天君仁善勤勉,克己奉公,品行无可指摘,适才不过无凭无据的随口,做不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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