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黑暗的传播（2 / 2）

“若是途中无事，武灵言和你的那个同伙已经到那个村庄附近了。”

屋内被无数处灯盏，蜡烛照得毫无死角——两人分宾主而坐，其一便是堕影星。

“大公子所言极是。”堕影星轻笑一声，举起手中酒盏，摇晃赏玩一番，一饮而尽：“你这京华城，可比我那边远小城繁华多了。”

“大公子”似乎没听到这句感慨，端坐着，似乎想着什么。

堕影星见状，也不说话，二人就这样沉默着饮酒。

到最后，还是“大公子”先开了口，“先生常说自己出生于边远小城，但是每每交谈，礼数周全，学识渊博，不像是边民。”

堕影星闻言，笑了笑：“大公子可曾听闻‘极光国’?”

“这倒不曾听闻。”

堕影星哈哈大笑：“连大公子这般见多识广也不曾听闻，城中其他人自然也不曾听闻。一城的人都不曾听闻，不可不谓是一‘边远小城’了！”

“某才疏学浅，目光短浅，比不得二弟目光长远。”

这句话大公子刻意加重了“短浅”和“长远”，堕影星明白他的意思：

“大公子过于自谦了。以大公子的才能，又身为嫡长，日后定能让这京华城更加繁盛！”

不想，“大公子”却冷笑一声，说：“我生性闲散，不堪重任。二弟血气太刚，又有父亲遗命作主，只等一年过后，便要继任城主了。”

话音未落，堕影星突然大笑起来……空旷的城楼上回荡着堕影星神经质的笑声。

“大公子”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大公子真是风趣啊……哈哈哈……”

“这……有何可笑？!”

堕影星这才止住笑：“大公子说着不堪重任，心里其实是不甘的吧。”

“大公子”心中一惊，低头掩饰地喝了一口酒：“我尊重父亲的遗愿。古语云：存天理，去人欲。我若不甘，便是贪恋权则，为人不齿。”

堕影星淡淡一笑，站起身，向下方张灯结彩京华城眺望。

“我能知道你那句血气方刚是什么意思。”过了几秒随影在城楼上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眸中短暂滑过一束精光，“在我曾经的家里，最后一任家主，是我堂弟。”

大公子缓缓抬起头，看向堕影星，他一改往日的伪装模样，此时的背影显得落寞，声调似乎都变了一些：“他和你二弟一样，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但是他父亲——上一任家主的遗书中点名让他继承家主……就算包括他的哥哥在内的许多人本来是反对的，但是见到遗嘱的那一刻，也都闭嘴了……我的家族……某种意义上，就从这一刻开始，开始崩坏……”

想到接下来的事，堕影星又恢复了“正常”。

“……最终，你便看到了现在的我：一个对自己的复仇者，一个打破规则的野心家。”

“武灵通，”堕影星转过身，目光中透着坚定的决心，有微风略过，他的声音在风中无比有力，“从未都没有所谓的天理，有的只是人欲而已。”

“此言不善。”武灵通站了起来，对堕影星对视着，气氛顿时有些剑拔弩张。

“你说‘存天理，去人欲’对吗？”堕影星的语气并没有缓和，“我问你，子承父业，是天理还是人欲？你父亲的遗命，又应该是哪一类？”

武灵通顿时语塞，支吾着说不上来。

“若有天理，便是人欲。”堕影星长叹一声，“我心中的天理，只会比你心中的更加公正。”

武灵通不再说话了，只是定定地看着堕影星。

二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堕影星突然一拍脑袋，随即干笑两声：“酒后狂言，何须在意？”

说罢，他便施一礼：“堕影星先失陪了。”便往城下走去。

在他将要踩到向下的阶梯时，武灵通说话了：“你和我不是一种人，我们所走的必将是不同的道路。”

“但是，现在，我们有着共同的才向。”

堕影星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和他之前的笑不同，他笑得欣慰、苦楚，还有些自嘲……他不曾回头，一步步下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