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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当夜破城, 芈莲军队几乎畅通无阻地进入城中,一直打到了荆阳宫殿下。

潘金龙的造反军全靠着人数多而堆砌,实则毫无兵法可言。

过程中大家都负了点小伤, 还好没有致命处。

姜烈渊左脸的颧骨处被箭矢擦伤, 留下一道大约五厘米的血印。

“男子汉大丈夫, 受点小伤正常。”陆玉笙从后面一拍他后背,笑嘻嘻地犯贱道:“还是说你怕差点毁容, 余兄看后嫌弃你?”

姜烈渊脸色有些不好。

不是因为脸上擦伤,而是因为如果自己身体再偏一寸,那支箭矢刺入的就是他太阳穴了。

丧尸不会跳起来啃他的太阳穴, 但是战场上的箭矢会刺进来。

擦伤处微微渗血,军医给他简单地包扎下, 颇有些战损的英俊。

但是还好, 他还活着。

姜烈渊攥了攥拳头起身进帐。

他的心跳格外快。

陆玉笙跟用猪血洗了澡似的,如果不是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大家压根儿认不出来是他。

“你挺拼命的。”姜烈渊评价道。

“分内之事。”他谦虚回应。

帐篷中除了白毛墨铁柱和芈莲,还有一位熟悉的面孔。

那人在看到姜烈渊时也一愣, 手指抬起:“你是……”

姜烈渊率先问候道:“见过欧阳太守。”

正是宋清庙的老师, 那位耳垂极大爱吃美食的慈祥老头儿。

自潘芳芳的案子出牵扯一系列的问题, 欧阳太守亲自上都城要面圣, 谁知刚好碰到潘金龙造反,他也一直被软禁。

欧阳太守消瘦了不少,却依旧神采奕奕,赞叹道:“老夫就说这么威猛的汉子应该参军, 这不, 升职升得多快啊!对了, 余家那小子呢?”

“他在家, 安全些。”姜烈渊的语气也不禁温和。

欧阳太守捋着胡须感慨:“老夫看是陛下的人,才有机会让书童协助我跑出来,唉……潘金龙这是反了天了!罄竹难书!”

芈莲虽身为天子,却对一位小小的太守作揖,尊敬道:“先生,这些天寡人一直觉得不对。”

“哦?”

少年蹙眉:“潘金龙大部分的兵力都聚集在宫殿门前,寡人不懂这是何意?如果想阻止我们,他不应该在城门口设防吗?”

墨铁柱简洁明了道:“我们进城进得轻而易举,但要是想打进殿里逮他,可能要耗个几日。”

罢了他也忍不住吐槽:“这厮是不是蠢啊?没见过把兵力都集中在宫殿前的。”

姜烈渊压低眉毛。

他虽没在思考这些事情,但是心中一直隐隐作痛,手脚发凉。

“姜兄你出了好多汗,没事儿吧?”

姜烈渊深吸口气道:“无事,大家不用管我。”

欧阳太守眯了眯眼:“陛下,老臣只是推测,您姑且听听。潘金龙在拖延时间,会不会是在等待什么人支援?”

众人脸色凝重。

“他还有什么人支援不是重点,重点是,无论谁领兵潜入荆阳,必须经过的地方就是乌地。”

姜烈渊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心悸。

乌地,余粥可是在乌地。

“无论谁领兵前来,必须经过的地方就是乌地。”芈莲呢喃,片刻后蹙眉:“可是我们已经交代了宋知县,无论如何也不能开乌地城门。”

“啧,老头儿,你说话别绕弯子。”陆玉笙双手环胸抱着剑道:“意思不就是乌地有反贼,可以随时调动兵权吗?”

乌地可追楼

“大家辛苦了,早点回家歇息吧。”

“嗯嗯大家再见…余老板,您关门作甚?”

大家疑惑地朝余粥投去目光。

今日可追楼中人多,因为有很多物资要分配,所以多来了些人帮忙。

大家辛劳一天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但大门突然被余粥关上了。

余粥脸色严肃,扫视了眼众人道:“大家,我有些话想说。”

众人面面相觑。

王姐点燃了烟丝靠在窗户旁,注视着他。

“我虽然对地势方位不了解,但也懂得就近帮忙。”余粥微笑:“前天跑来逃难的难民,都是呦呦郡县的人;据我所知,鹿鸣郡,离呦呦郡才是最近的地方,可他们为何专门要跑来乌地?”

陈小月摘下手套思忖道:“可能是乌地比较安全?”

“那为何他们知道乌地要比鹿鸣安全?”余粥保持礼貌的笑意着:“请大家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你们是难民,在没有准确消息的情况下,你们逃命是会去离得近的领土,还是不远千里冒着危险来乌地?”

人群寂静,岭南供应商挠头:“余老板,你说的啥意思啊,我们听不懂。”

“愚蠢,这都听不懂。”小妖嘲讽一笑:“有人给外界天天传消息。”

余粥将那日糕点之事简单地复述了一遍,众人听得也冷汗涔涔。

王姐吞云吐雾,艳红的眼尾一扬:“余粥你的意思是,在我们中间有人当了叛徒。不仅给外界天天传播情报,还引导敌人乔装打扮成难民潜入?”

“对。”余粥承认。

有人当了叛徒。

这短短的六个字,让大家构建的信任几乎瞬间崩塌,身边人相互猜疑,乱成一团。

“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有没有证据?”王姐走上前冷笑道:“余粥,你现在的行为反而更像叛徒。”

“马上就有证据了。”余粥淡淡道,偏头扬起个无奈的笑:“王老板怎么能怀疑我呢……”

王姐剜了他一眼。

“我懂了!”

岭南供应商醍醐灌顶,大彻大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瞪大了眼睛,招招手示意大家凑近听。

等大家都围过来后,他用人们刚巧都能听得见的音量道:“如果不是余老板发现逃进来的难民,她可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们了;渐渐的,人越来越多,到后面我们做的努力彻底功亏一篑……是宋清庙,她是最大的叛徒!”

寒风钻进门缝,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

余粥不禁想笑。

他这幅绘声绘色真假参半的样子,倒还真说动了几个人。

王姐皱眉对余粥道:“你不会跟他一样也怀疑宋大人?”

“你要是也怀疑宋大人,那算我看错人了。”陈小月冷笑一声:“那岭南人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余粥喊冤,不能再卖关子下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兄台,咱们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岭南人一愣,刚要开口就又被余粥打断:“不过你怎么称呼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应该被怀疑的人应该是你吧。”

话音刚落,众人听见一阵脚步声。

只见从可追楼的旋梯处奔下几个官兵,直接将一脸懵然的岭南供应商拿下。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身深蓝官服的女子负手而下,正是宋清庙。

“你们啥时候上去的?!”王姐瞪大眼睛。

“好像从一开始,给我们传播各种消息的人就是你。”余粥道:“因为我们从未怀疑过你消息究竟从哪来,所以话语权也一直被你掌控着。”

“什、什么啊!”岭南供应商愤怒道。

宋清庙昂了昂下巴,好笑道:“你倒是真能妖言惑众,方才本官都差点觉得自己可疑了。”

“你在乌地大肆给百姓洗.脑,让百姓觉得官府铁石心肠,最后官府不得不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你是这样想的吗?”

宋清庙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大家议论纷纷。

“这厮都不是乌地人,本来就没有盼着咱们好。”小妖啧了声道。

“你们说话要讲证据!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懂!”岭南供应商脸都气红了,不断挣扎。

直到宋清庙在他面前展开一张状纸,上面按了十几个人的血手印,他不再挣扎,渐渐面如死灰。

宋清庙转过身,将状纸展开给大家看道:“大家伙儿可作证,咱们没有平白无故冤枉他!潜伏在咱们乌地的叛贼可不少,上到衙门官吏下到他这种人都有,共计抓获十一人,是他的同伙将他供出来的!”

余粥心中蹦出一个现代化的词语:舆论。

并不是所有战争都是流血硝烟的,也有这种无形的战争,往往最戳人心。

这群“叛贼”手无寸铁,然而最朴素的面孔和不起眼的身份,便是他们最好的防护罩。

岭南供应商嘴唇哆嗦:“叛、叛贼会怎样,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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