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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

“我不是叛贼!我不是!”他立刻慌张道:“宋、宋大人您听我解释,我不是叛贼!只是前段时间有人给我了好多钱,让我这样说……我是贪财啊大人,我贪财该死!可是我真不是叛贼!”

“是谁让你这么说的!”宋清庙厉声问道。

“是、是——”

“报!不好啦!”

可追楼大门被一个士兵猛地推开,吓大家一跳。

然而士兵没来得及请罪,声音颤抖道:“大人您快去城门口看看吧!有、有近乎上万个岭南兵,直言要从乌地借道去荆阳!”

余粥瞳孔骤缩。

“呸,叛贼,臭小子你怀疑谁呢?”欧阳太守气呼呼地敲了下陆玉笙的头。

陆玉笙方才不仅喊他“老头儿”,还浅浅地怀疑了下宋清庙。

“哎呦,”陆玉笙捂着头哭笑不得:“我这不也是猜测嘛。”

“再说了,援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宋清庙也反了,第二种就是有大量兵力逼着乌地开城门呗。”他漫不经心道。

姜烈渊今天一直不舒服,直到陆玉笙说出了这句话,他像是被找到了伤口一样,急不可待道:“第二种情况可能发生吗?”

墨铁柱撩了下白发:“我记得你们乌地四周都是小郡县,应该没有这个实力。除非……从岭南来的亲王?”

说罢他连忙噤声,跟耗子似的偷瞄芈莲。

芈莲睨了眼他:“是在说寡人三叔也要反?”

墨铁柱还未来得及谢罪,就听姜烈渊不怕死道:“那你三叔是要反吗?”

众人:“……”

芈莲无奈道:“墨爱卿提起他的意思是,我三叔手上有兵权,但不代表他也要反。”

就在众人商量着下一步从哪里出兵时,姜烈渊忽然扑通单膝下跪:“陛下,城已经破了,剩下的交给陆兄和墨兄绰绰有余,请您让我回乌地!我…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在此时拉直,姜烈渊眼底已经涌上了血色。

“呵,你竟然怀疑寡人的三叔要反?”芈莲眯眼,危险道。

“是,我就是怀疑!”姜烈渊抬头,额角上青筋凸出。

“年轻人,你现在也赶不回去啊。”欧阳太守捋须道:“你马儿再快,也得后天清晨才能到。要是岭南王想反,估计这时候已经到乌地了……诶你!”

姜烈渊没再多言,直直冲出军帐跃马飞奔。

“真有人这么相信心灵预感吗?”陆玉笙感慨道。

“岭南人打进来了——”

一声凄厉的高喊划破夜空的宁静,不知谁先冲出的可追楼,挨家挨户都亮起了灯笼。

街上已经有人在携家带口逃窜,可是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大人,他们问你是自愿给他们开门,还是他们直接破城门?”有一士兵跑来通风报信。

宋清庙努力保持着冷静:“咱们有多少兵力抵挡?”

“咱们没有办法抵挡,那可是万人的岭南兵!”那士兵都忍不住慌道。

在场所有人都没经历过,他们一直是被保护在温室中的花朵。

陈小月腿脚发软,喃喃道:“娘,我娘亲还在家!宋大人不能让他们进来!”

“不开城门他们就打进来,结果都是一样!”王姐指尖发凉,眉头锁得深深的。

“先派一队去荆阳请求支援!”宋清庙咬牙道。

“大人,乌地这边我有办法。”

从方才就缄默的余粥忽然开口,他鬓角被汗濡湿,眸光却坚毅:“放他们进来就是,好吃好喝招待,先拖延时间为上!”

“好吃好喝招待…现在谁还有心情给他们好吃好喝的?”

“既然大家都逃不出去,不如大家一起配合!”余粥对着剩下手足无措的商贩们深深鞠了一躬:“咱们只有一次机会!”

岭南王年过五十, 发鬓花白,眉眼细长,有种外人看不透的阴鸷感。

“殿下, 话已经传到了。”下属谄媚道:“殿下不愧是菩萨心肠, 还给这群无名宵小一个选择的机会, 就看他们知不知好歹了。”

岭南王哼笑一声,嗓音沙哑宛如铁锈摩擦:“那边怎么说?”

“哎, 这就去给您催一催。”下属识眼色道。

岭南王身后是乌泱泱的军队,下属一扯马缰,大摇大摆停在乌地城门口喊话道:“再给你们一次回答的机会, 这城门是主动开;还是让我们用铁蹄踏进去!”

无人应答。

就在下属扬手准备发号施令之时,忽地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含笑道:“早知是岭南王您来, 我这乌地的大门也不至于一直紧闭啊。”

这态度讨好至极, 让下属也不禁疑惑:“你是何人?”

“我?”宋清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我是此地的知县啊。”

宋清庙演技逼真,扬起的微笑看不出一丝虚情假意。

她一挥袖,对站岗的士兵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开门迎客!”

这可能跟岭南王想象中不太一样。

“咱们乌地啊, 自古就是鱼米之乡。”宋清庙悠然自得地介绍道:“前段时间有个酒楼, 专门开发了好多甜羹, 原材料全是芋头, 说起来芋头还是岭南产的。”

她这幅模样,不像是在跟要破城的敌人打交道,反而宛如跟新朋友聊天似的那么热情。

下属用眼色疯狂示意岭南王,这个地方不对劲儿。

“可追楼。”岭南王吐出这三个字, 眼珠转了转。

“呦, 您知道呢?也是, 毕竟芋头就是他家进的。”宋清庙笑道。

陌生的士兵都打到家门口来了, 乌地依然跟往日没任何区别,商贩开张做生意,叫卖声不绝于耳,门前明晃晃的灯笼随风摇曳,拉长着每个人的影子。

如果不是只有一条街这样的话。

岭南王嘴角勾了勾:“宋知县这么好客,反倒衬得我们这群粗人失礼了。”

宋清庙心底翻了个白眼。

余粥的计划就是拖延时间,尽可能用一切手段来拖延时间。

引狼入室固然冒险,但更危险的则是硬碰硬。

硬碰硬乌地是没有一点胜算。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宋知县不如领我们去看看大名鼎鼎的可追楼?”岭南王眯了眯眼睛,嘴角似笑非笑。

“本王身在岭南,就听闻此酒楼是用糖醋土豆发家。本王还真是好奇,这究竟什么样的味道?”

“来了。”小妖视力极好,在二楼窗口直接眺望那群人的身影。

大家集中在二楼的库房中,宋清庙不在,大家将领导权都寄托于余粥身上。

余粥深吸一口气,眼神清明道:“就按咱们约定好的,我和王姐下去招待他们;小妖你保护好陈姑娘和大家,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开门。”

原本小妖主动要求自己和余粥下去,让王姐留下;

但小妖毕竟还是个心思清澈的少年,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与王姐这个老江湖天差地别。

王姐和余粥下去,更稳当一些。

“好,你们小心。”

“老板,岭南王大驾光临,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全部拿出来,记在本官账上!”

“好嘞。”王姐笑盈盈道:“您几位先坐,我让人招待着。”

如果不是酒楼外站岗一群士兵,可能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好酒好菜一道道上,中央的舞台传来悦耳的吴侬软语,灯光红绸光影交错。

岭南王瞥了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了句:“你们乌地喜甜口,我们岭南喜清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合适呢。”

宋清庙装作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微笑道:“您还需要加什么菜吗?”

“菜倒是不需要加了。”岭南王眉梢一扬:“总得来个伙计,给本王介绍介绍这些菜吧?”

“这好办。”宋清庙道:“真是巧了,我们可追楼的二老板,正是您想见的人。”

“吁!姜兄,姜烈渊!”

夜枭振翅,月色如钩,姜烈渊身下的马儿丝毫未减慢速度。

他听见有人喊他,也分辨得出那声音是墨铁柱。

姜烈渊攥紧了马缰,不管墨铁柱是来逮他回去的还是定罪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停下。

“我不会回去!”姜烈渊回首一望,呵斥道。

他速度太快,两个人压根儿互相看不见身影。

只听墨铁柱大喊道:“不是的!殿下怕乌地万一真出意外,让我领兵也跟你回去看看!你等等我!”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姜烈渊没有任何感激的情绪,而是心中的擂鼓越敲越响,心跳声几乎就在耳畔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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