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水手113（2 / 2）

顾不得疼痛，罗伯特的注意力全在眼前一幢灰色的建筑物上，前方矗立着一座庞大的黑色兀鹰雕像，而门口则是一扇巨大，朴素的漆黑铁门。

【为甚么要带我来裁判所，难道......】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罗伯特差点晕厥过去。

“抱歉，大人。”他这次双膝跪地，额头再次贴着冰冷的水泥地面，但史密斯却没有再怜悯他，而是将沾满了灰尘的鞋踩在了他的头上。

“你是不是还没弄清自己的处境，罗伯特·施罗德？”史密斯旋转着脚踝，让被压着的罗伯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不会再有人罩着你了，白痴。”

他完全理解从助祭口中说出的话，内心深处的苦涩感在不断加深。自打他和汉娜来到圣布雷尼亚，艾蕾茵·布莱特小姐便一直对他们关照有加。

这种明显偏袒的对待自然引发了修道院内其他人的嫉恨，罗伯特向来是个识时务的家伙，他从不敢凭借所谓的靠山欺压他人，而是尽力与周围的人搞好关系。

眼前的这位史密斯助祭，正是他曾努力拉拢的对象。他们曾经维持了数月的友谊。然而，随着艾蕾茵小姐的倒下，史密斯整个人仿佛变了个模样，让罗伯特深感无奈和绝望。

“那女孩不会再醒来了。”他曾经在大街小巷听到过这样的传言，“听说她的身上长满了羽毛和鳞片，整个人的头发变得火红.......”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对他们来说打击更大的事情——原本每隔数天便坚持过来慰问他们的维克大人也失去了踪迹。并非是贪图事务官大人带来的钱财和礼品，这件事的后果很直观，修道院其他人对他们的态度开始变得恶劣起来。

起初只是简单的口角争端，在试探了数次都不会被报复之后，冲突逐渐加剧，差点上升到动手动脚的地步。一些僧侣和修士会故意说些污言秽语的话侮辱汉娜，试图激怒罗伯特做蠢事，好有借口去处置他。

罗伯特不敢告诉和寻求威尔特的帮助，可即便他想也做不到——那孩子也和劳伦斯大人的事务官一样，完全从人间蒸发了，以致于两人这一周来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失去了最后的容身之处。

可现在，厄运还是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求求你，大人。”他发出微弱的声音，贴在冰冷地面上的双腿已经发麻，“发发慈悲吧，我什么都——”

“已经晚了！”史密斯发出了狞笑，“你知道这几个月来我的愤怒吗？”

“艾蕾茵·布莱特还有维克那个杂种，居然敢威胁我，”他加大了脚上的力道，“每次不得不对你这种平民低头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要把你的头割下来。”

“好在天父还是仁慈的，你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罗伯特·施罗德。”

“我没有那样做过，”前水手发出了哀嚎，“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

“这话留到炼狱里说去吧，”他一把揪住罗伯特的麻衣，“加尔文大人已经等得够久了。”

“加尔文.....？”

完全陌生的名字，罗伯特不清楚史密斯为何要提到这个人，印象中他从未做过——

“这还得感谢你的好老乡雷文·卡希尔。”史密斯又在他的腹部补上一拳，罗伯特停止了挣扎，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现在大学士很生气，所以打算先拿你来开刀。”

【对不起，汉娜。】

他的头在台阶上磕磕碰碰，头皮已经蹭破，鲜血不停地从中流出。

自那个灾难的夜晚逃出生天之后，他便下定决心要给那个可怜的女人幸福，但如今自己又加入了抛下她先走的队列当中。

【我早该死去的。】

想到这点，他的心突然平静了不少，对特雷莎的愧疚一直折磨着他，眼下自己终于可以解脱出来了，只是可惜的是，到最后都没能见威尔那孩子一面。

为了自己那无聊的自尊心——

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从中走出，他的右手提着一个老人的头颅，那副模样显得十分惊悚。

“加尔文大人！”史密斯看着头颅发出了惊恐地喊叫，他正想转身就跑，可已经被身后的人捏断了的喉咙。

青年走上前，抱着意识已经模糊的可怜水手，“抱歉，罗伯特先生，我来晚了。”

“维克......大人......”

罗伯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站在维克身边的女人所吸引。

她是罗伯特一生中见过最美的女人，一头白金色的长发在空中摇曳。片刻之后，那位女性缓缓开口。

“罗伯特先生，我想向您了解一下，关于威尔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