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国宗室(2 / 2)

王统赞道:“岺公甚勇,那次北伐战果如此丰硕,如数收复淮南失地,乃一扫南朝数十年阴霾之胜,梁朝上下想必欢欣鼓舞。”

窦苟则疑惑道:“那封赏想必不少,为何……”

陈岺脸现萧索之意:“当时倒是官封了苑丞,做一个为朝廷养马的小官,也算小有所成,但个人的得志如何能和国家的兴衰相提并论?勿论多大的官,江陵之祸,城中之人尽数虏入西魏为奴,吾等亦不能免。”

王统顺势问起:“我听闻主家也是南人,为何如此厚此薄彼?”

“吾等芝麻小吏,谈什么厚此薄彼,能做个养马家奴已是幸事。”陈岺道:“江陵之祸虏来之王侯妃主,世胄子弟押往长安之时,途经穰城,遗留了一部分,就住在此宅,身份自是比吾等小吏要尊贵得多。”

“如此说来,此宅的主家便是那些前梁朝的达官贵人?”

“主家?这里没有主家。这个大宅所有的物什,都属于周,这里边的侍女、奴仆、侍卫都是荆州刺史安排过来的,也只由荆州刺史派遣过来的一个管事调配。”

王统恍然:“此府原是质府。”

“算是罢。”陈岺道:“这些年,原先住在这里的那些前梁朝贵人们进进出出,如今就只剩下一对母子,长住于此。”

王统吃惊道:“一对母子便住这么大个宅子?还有这么多仆人?”

“先前也就三两个贴身婢子,还是那年从江陵一起跟过来的贴己人,近三年刺史府里才突然派来了许多人,有教书先生,随侍,书童,侍卫,门童,厨师,奉茶婢子,浣衣婢子,粗活婢子,小厮,我和小武也是三年前过来的。”

王统不解道:“为何荆州刺史对待这母子二人前后差别如此之大?先前不闻不问,现在有求必应?”

陈岺压低声音说:“那对母子是陈国宗室。”

南陈的宗室?

是了,南陈立国刚刚三年!

陈朝开国皇帝陈霸先,原是南梁元帝萧绎手下大将,按当时制度,大将在外,其家人应该留在国都当人质。陈霸先的儿子陈昌,侄子陈顼,都质留在江陵做官。

不想一年后,西魏攻陷江陵,萧绎被杀,陈昌和陈顼被押往西魏,随后西魏被北周取代,陈昌和陈顼也就一直质于北周。

难道住在这里的是陈昌或是陈顼?

不应该!

无论是被陈霸先遥封为陈朝骠骑大将军的独子陈昌,还是侄子安城王陈顼,对陈朝的重要性都是毋庸置疑,对北周而言自然也有着极大的政治意义,不应该滞留在穰城,而应该质于北周都城长安。

那质在这儿的又是谁?

王统凝眉沉思,不得其解。

陈岺把饭食吃完,催促王统道:“赶快吃完休息,明日一早你们与我一同驾车送主家到庙里祈福,我教你和苟御车。”

是夜,王统翻来覆去。

对于穿越这回事,他是拒绝的,人说宁为太平犬,莫作离乱人,自己在太平盛世喝酒撸串不好吗?

眼前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非常混乱,背景复杂,政变频发,宗室相残,战乱频繁。

如果是豪门士族,的确可以风流快活,放诞不羁,体验才子佳人的浪漫爱情。

但如果你是平民,这段时间莫过于史上最黑暗的时代。

平民百姓不仅需要承繁重的税赋、兵役、徭役,还要应对各政权的报复性屠杀和反复掳掠。

这种对劳动力的掠夺总是伴随着迁徙过程中的产生的互相杀掠,饥疫死亡。

神州大地十室九空,人皆易子而食,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但事已至此,难道还能再穿回去不成?

如今自己已沦为一个养马家奴,就“同畜产”,没有任何私人财产可言,世代也无法赎买自身脱籍,而且还是北周异族政权的奴隶,汉人奴隶更是如狗如彘。

眼下,获得这家陈国宗亲信任,或可摆脱自己作为一个马奴在北周有可能面临的悲惨下场。

所幸,自己勉强算个车夫,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司机,司机就是领导身边的人。如果一个司机驾车技术高超,办事麻利有眼色,自然比较容易得到领导的赏识。

王统心想,明日一定要把领导服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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