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陨落雪峰31（1 / 2）

翌日凌晨，针叶从睡梦中被唤醒，被紧急叫往控制室。连日来的封闭式工作，让他这幅新身体非常憔悴，深陷的眼窝下方已经布满浓重的眼袋。当他来到控制室时，空荡荡的房间内，其他几位序列长悉数到场。坐在中央指挥椅上的莉莉丝看了一眼针叶，说道：

“舰队的高层现在都已经到了。夜枭，我们开始吧！”

控制室内响起莉莉丝个人AI的声音，那是一个音色略显中性的女声：

“好的，莉莉丝指挥官。”此时，控制室内的中央全息影像亮起，在深邃的宇宙背景下，两艘人造飞行器拖着长长的尾焰正在急速飞行，夜枭说道，“20分钟前，我们分布在b3星系小行星带内的哨兵探测矩阵，发现了这两个高速移动的人造单位。放大后我们发现……”

伴随着夜枭的讲解，全息影像的画面被放大，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两个人造单位的模样非常熟悉。主战战略序列长亚历克斯打断夜枭的讲解，惊恐道：

“这怎么可能？那是我们的蜂群战机在和对方战斗吗？”

主战机动序列长同样惊恐道：

“怎么可能，别说是今晚了。一周以来，我都没有批准过一艘蜂群战机出舱作业。”

夜枭说道：

“刚发现它们时，我也认为是我们的蜂群战机检测到对方零星单位，而出舱在做驱逐或打击作业。可对它们的飞行速度和行动轨迹分析后我发现，它们均以1/2光速的最高速度飞行，不可能做任何战术动作，而且从飞行轨迹来看，它们应该是从b9星系的方向飞来的。”

防御序列长终于也沉不住气了，他紧盯着全息影像里那架光溜溜的如同梦魇般的飞行单位，说道：

“开什么玩笑？上一次战斗才过去1个多月，它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飞越8光年的距离，追到这里来？这肯定是临近战场上，友军的蜂群战机在追击溃逃的敌作战单位，一定是这样。”

技术跃迁序列长伊利亚说道：

“这就更不可能了。除了b9星系外，离我们最近的战场就是b21恒星环了，那里离我们足有30光年。”

伊利亚的话让大家顿时陷入沉默，紧张的气氛在一众舰队高层中蔓延开来。夜枭说道：

“发现它们后，我试图与其中的蜂群战机联络，但联络请求皆被拒绝。请求遭拒后，我又联系了原无畏者舰队的自主意识AI，据悉，原无畏者舰队正在回防b3星系的路上，预计航程还需15年零3个月，全舰队尚未有任何一架蜂群战机脱队。根据对这两个单位目前的飞行姿态和航行方向判定，它们正在小行星带内的公转轨道上做减速运动。”

情报渗透序列长说道：

“可恶！这太诡异了。凭空出现敌情还好说，为什么还会出现我们的作战单位？难道我们中间有叛逃者？”

情报渗透序列长凌厉的眼神扫向针叶，面对对方的愠怒，针叶没有半点惧怕的意思，他不卑不亢地说道：

“抱歉！你的提问涉密级别极高，我无权回答你这个问题。”

情报渗透序列长的发怒并不是空穴来风，换句话说，他的压力并不比针叶小，甚至是舰队高层中除莉莉丝外压力最大的一个人。敌军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存在，别说是情报渗透了，就连对其基础信息的掌握，他们情报渗透序列也走在了技术跃迁序列后面。此时的情报渗透序列就像一个透明序列一样，已然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面对针叶的冷言冷语，情报渗透序列长终于忍不住爆发道：

“我真不懂上面派你这么个纨绔公子来舰队干什么？现在是战时，不是谁都能来镀金的和平时代，蠢材只会让更多人意识消亡。”

针叶也没惯着对方，冷言相讥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建议把舰队现在最没用的人遣返回后方。”

莉莉丝见情报渗透序列长即将爆炸，赶紧喝止道：

“都给我闭嘴。我命令，全舰队立刻进入备战状态，通知b3恒星环守备军，同步进入战备状态。情报渗透序列，立刻派猫头鹰侦察机前往小行星带做侦察式接触；主战机动序列，派遣若干蜂群战机，协助侦察；技术跃迁序列，通知第3、第4行星的地面工作人员紧急撤离，并全面接收尚未完工的分子炮。全体序列，按预演的第三套作战方案，全部进入备战状态。”

原本还未完全苏醒的新无畏者舰队和b3星环守备军顿时热闹了起来，所有人被刺耳的警报声惊醒，从余温尚在的被窝中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5架猫头鹰侦察机在10架蜂群战机的护卫下，打开隐形系统悄默默地接近小行星带时，大战前的紧张气氛已经浸染了整个b3星系。

在同一时间里，莉莉丝通过夜枭，向前猎户臂武装部作战委员会通报了b3星系当前的情况。5分钟后的回复非常简单，只有7个字：“请自行谨慎处理！”如此简短的回复，让莉莉丝心头萦绕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莉莉丝指挥官。”情报渗透序列长打断了莉莉丝的思绪，说道，“猫头鹰已经在小行星带连接上不明蜂群战机的子AI系统，可以对其航行日志进行破解了。”

莉莉丝说道：

“投射到控制室中央的全息影像上来。”

情报渗透序列长瞟了针叶一样，那意思仿佛是在说“瞧见没？我比你有用”，然后高声回复道：

“好的。航行日志一共有3段，共50分钟，需要全部都放吗？”

莉莉丝说道：

“按时间顺序，全部投放。”

全息影像的画面很快切换到蜂群战机的视角。

通过全息影像底部的显示的数据可以看出，第一段视频是一个月前的影像，总时长只有3分钟，当前位置坐标在b9星系最外围的球体云团内。这架蜂群战机从甲板起飞，脱离母舰后便与一架敌作战单位进行了双飞编队，底部数据显示，当前的航行速度为1/2光速的极限巡航速度，但从跳动的数据显示，该速度正在降低。一分钟左右后，整个舰队便超过这架蜂群战机，向前方急速飞去。众人从掠过的战略母舰舰体上发现，其右舷舰体上赫然涂装着“无畏者176”六个大字，哗然声传遍整个指挥室。莉莉丝止住众人的哗然，继续认真地看航行日志。过了1分20秒左右，蜂群战机的航行速度降低到1/10光速，众人发现战机视角的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光线扭曲的混沌，战机一头扎进这片混沌后，远端明亮的星光化成无数道光线，急速向视频后方划去。这梦幻般的景象只持续了大概10秒钟后就消失了，四周变成线的星光顿时停止下来，重新变成点缀宇宙黑幕的一颗颗明亮的光点。针叶留意到全息影像低端的跳动的数据，根据此时的坐标显示，这个双飞编队已经来到b3星系小行星带的外围。与此同时，战机调整了飞行姿态，时间来到2分45秒时，在反作用力的推动下，战机的速度已经降至与小行星绕b3恒星公转相当的水平。在视频最后15秒时间里，众人看到敌作战单位光溜溜的外形渐渐变成透明状，隐没在漆黑的宇宙幕布中，从全息影像底端的数据来看，蜂群战机也开启了隐身模式，并最终在2分55秒时进入待机状态。

全息影像画面消失后，技术跃迁序列长伊利亚最先大喊道：

“是虫洞，一定是虫洞，只有虫洞能迁跃空间，没想到我们在猎户臂找了6000年的神话居然真的存在。”

主战战略序列长亚历克斯则骂道：

“什么虫洞？！这是叛逃，是叛变，是自主意识AI对猎户臂星际联盟的背叛。莉莉丝指挥官，应立即通知联盟，收回自主意识AI对舰队的控制权。”

莉莉丝厉声止住二人的感叹，问情报渗透序列长说道：

“第二段日志视频有多长？”

情报渗透序列长回道：

“稍长一些，有15分钟。”

莉莉丝说道：

“先看了再说，刚刚那3分钟日志视频所提取出来的情报还不完整，不完整的信息提报上去，可能会影响联盟的重要决策。”

第二段日志视频的发生时间是三个星期前，坐标显示其仍在b3星系小行星带的外围。这次的视频内容非常空洞，画面几乎静止不动地播放着40多个天文单位以外的b3恒星。大家的时间非常紧张，根本没有时间盯着这个几乎静止不动的画面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全息影像低端跳动的指令上。根据指令信息，针叶脑补出来的画面是这样的：蜂群战机击碎某外围小天体，并飞抵碎片四周，蜂群战机打开腹部机场盖，战损修复单元模块凸起，模块机械臂收集小天体碎片，战损修复黑箱启动，以小天体碎片为原料打印母舰级舰载战损补给核心黑箱、打印核心控制面板、打印核心能源舱、打印进料舱、打印载体滑轨、打印连接件、打印环形外壳……机械臂脱离单元模块，对各部件进行组装，待母舰级舰载战损补给模块组装完毕后，依此流程再次进行一遍。10分钟后，两台母舰级舰载战损补给模块组装完毕，按照全息影像低端的数据显示，这架蜂群战机又为这两台战损补给模块安装了驱动系统，并键入了相关指令，指令内容为：参照无畏者舰队主控制舰进行复制建造，并载入包括自主意识AI在内的各级控制AI。至此，第二段全息影像画面全部播放完毕。

莉莉丝大感情况不妙，她抢在众人展开无谓的议论之前命令道：

“情报渗透序列，迅速全功率开启小行星带的哨兵探测矩阵，重点侦察小行星带外围的异常能量波动。夜枭，迅速向前猎户臂武装部作战委员会告知，敌军已兵临b3星系，并将该三段视频做简要敌情描述，一并发往作战委员会，提示猎户臂星际联盟各舰队和星环守备军，敌军具备的空间迁跃能力，空间换时间的战略方针已被敌军破解，因不明原因，在敌军编队中已混入我军作战单位。无畏者舰队各序列转备战模式为战斗模式，各舰船以b3恒星为据点分散开来，制定各舰船作战方案，并提示各单位敌作战规模有可能远超我军在b3星系的总规模。”

星环组建序列长天真的问道：

“莉莉丝指挥官，会不会太夸张了？”

莉莉丝没有理会他的感叹，紧张地说道：

“继续播放第三段视频日志。”

第三段视频日志显示的时间为半个小时之前，众人通过全息影像看到蜂群战机被唤醒后，与那架光溜溜的敌作战单位进行了双飞编队，把机首瞄准b3星系内部后就开始加速进入小行星带。周遭远近不同的小天体不断从全息影像四周掠过，这乏味的画面内容不禁让观看的众人骚动了起来。

星环组建序列是一个非战斗序列，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帮助b3星环的守备军，在硬件上建立行之有效的星际防御体系，这包括舰队在第3、第4行星上组建分子炮。他们和技术跃迁序列一样，属于技术序列，所以对实战战术知之甚少。序列长看着眼前枯燥的画面，不合时宜地再次唠叨了起来：

“这也没看见有什么大规模的敌作战单位啊！”

防御序列长有些忍不住了，骂骂咧咧道：

“你这个蠢货，看不见的敌人才最可怕的。如果原无畏者舰队在自主意识AI的指挥下叛逃敌军，舰队上的技术也就一并与敌军共享了。这包括舰船的隐形技术。”

就在这时，全息影像画面发生了变化，双飞编队进入小行星带中间位置后，在1/2光速的极限航行状态下做了个姿态微调的飞行动作。在超高速的运动状态下，只是轻微的调整飞行姿态，就能很大程度上调整航向，这个双飞编队在小行星带内划一条光滑的弧线，改先前的直线切入为并入小行星带公转轨道。

主战战略序列长亚历克斯大喊不妙：

“糟糕！我们被它们骗了。我们刚刚根据它们的飞行轨迹，计算出它们是b9星系长途奔袭而来，这是它们用模仿飞行的方式释放出来的烟雾弹，它们从一开始就隐藏在b3星系外围。从技战术的角度来看，如果将其视为战术诱饵，那么在他们附近一定隐藏着大规模敌作战单位，说不定……”

情报渗透序列长焦急的打断亚历克斯的猜测，慌道：

“莉莉丝指挥官……”

莉莉丝见其面部表情惊恐到近乎扭曲，怒喝道：

“什么情况，快说。”

情报渗透序列长说道：

“b3星系小行星带外围侦测到超大规模的异常能量扰动，该扰动模式与我军使用的舰船隐形技术相似率达99%。”

莉莉丝也终于坐不住了，她愠怒道：

“到底有多大规模？我要的是具体数据，不是形容词。”

情报渗透序列长唯唯诺诺道：

“报……报告指挥官，具体数据还在增加中，目前尚未统计完整。但从目前统计的数据来看，已经……已经超过b3星系我军作战单位总和的8倍以上。”

情报渗透序列长的汇报显然不太合时宜，他的汇报为在场的舰队高层头上蒙上了一次挥之不去的阴影。莉莉丝此时想起全军第一次战斗通告，她赶紧命令道：

“防御序列，马上与作战委员会建立意识空间传送机制，每三分钟全员上传一次意识。”

莉莉丝刚下达完指令，远在小行星带外围的敌舰队就在1/10光速的航行状态下自动解除了隐形状态，远在小行星带作业的5架猫头鹰侦察机和10架蜂群战机没能幸免于难，它们成为了这场战斗第一波被击毁的作战单位。在两台敌作战单位的交叉火力下，它们还没来得及启动引擎，就被集约型微波粒子束击穿。

控制室中央的全息影像现在已经变成了b3星系全域模型，无畏者舰队和星环守备军的作战单位集中在恒星四周，在全域模型的宏观视角下，它们被标注为一个个绿色的小点。正从小行星带的四面八方向星系中心飞来的敌作战单位，被标记成无数的红色小点，在全域模型的实时演示下，这些红色的小点就像一股环形的红色狂潮，凶猛地向星系中央涌来。

莉莉丝强撑镇定的指挥起作战，她命令全数蜂巢战机出动，试图在第4行星的公转轨道上，借助已经基本成型的行星分子炮，构建立体炮火网络，建立起临时防线，抵御红色狂潮的进攻。母舰编队这边的战损补给序列更是在双方前线未交上火的时候，就马力全开的开始复制蜂群战机，源源不断的向前线派送补给单位。

就在双方第一线作战单位接触的时候，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敌作战单位好像对前来迎击的蜂群战机并不太感兴趣，它们未对其开一枪一炮，而是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航行速度继续向前航行。

莉莉丝在控制室内调取了前线局部战场的作战画面，针叶从旁看到，在敌军的编队中除了那些光溜溜的敌作战单位外，还夹渣着大量我军主战战舰和蜂群战机。面对舰队蜂群战机的猛烈炮火，它们无所畏惧的向前航行，由于强核力场护盾强度较低，敌蜂群战机是最先被击落的单位，那些较大的主战战舰在高速航行状态下，强核力场护盾也非常脆弱，很快也被击落了。但那些有强核力结构外壳的敌作战单位，则无视蜂群战机的猛烈攻击，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向前航行。

在第4行星附近的局部战场上，分子炮的威力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平均半径1KM的轻子团被以光速射出后，所到之处无论是敌作战单位，还是舰队舰船，均瞬间化为极细小的粉末，飘散在外太空的真空环境中。这种末世级武器的投入使用，使第4行星附近的局部战场，将敌军前进的脚步拖后了3分钟。

不过很可惜，即使后来战线收缩到第3行星轨道附近，在两颗行星的分子炮火力全开的加持下，一边倒的战局也没能得到多大的缓解。30分钟后，战斗线终于来到母舰序列附近，一味向前冲的敌作战序列突然变得灵动起来，它们开始展开战术飞行，避开来自母舰和主战舰船的攻击，疯狂地向母舰序列宣泄各种各样的火力。

第一艘被击溃的母舰是无畏者223号，全舰船197名工作人员的意识全部消亡。莉莉丝听到死亡数据时，怒骂道：

“防御序列长，意识备份还他妈没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