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风波突起(1 / 2)

阿吉力大妈搀扶着处理完伤口的阿达,回到他自己家中。此时的阿达,浑身筋骨仿佛被蹂躏过一般,每一步前行,都伴随着胸口难以忍受的钝痛。在阿吉力大妈的搀扶下,艰难地躺回了床上。

阿吉力凝视着床榻上疼得龇牙咧嘴的阿达,眼眸中泪水盈盈,似要溢出。阿达瞧见这一幕,心中一紧,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剧痛压制心底,转而以轻松的口吻打岔道:“你去哪里了?”阿吉力闻言,这才微微收敛泪光,娓娓道来。

原来早上阿尔巴和她吵了一架,一气之下竟将家中东西砸个遍。但时候已经不早,她来不及收拾,就先去主家做工了,做完工后才赶忙去关系较好的人家借碗具。然而,赶上返点,很多人家里都没有富裕。她只得辗转多户,方才勉强凑齐三只破碗。

刚踏入家门,便撞上二人厮打在一起。

阿达听闻原委,心中担忧顿去。而后阿达瞥见阿吉力手腕上那道显眼的伤痕,忍不住询问其由来。阿吉力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争吵时不小心碰伤的,显然不愿吐露实情。阿达心中也猜到了一些,便也不再追问。

一时间,屋内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闷,阿达心中涌动着诸多疑团,却在这沉寂之中感到如鲠在喉,难以启齿。他苦思着如何打破这沉重的寂静。

突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灵光,手迅速伸进袖中摸索。阿吉力大妈注意到了阿达的动作,好奇地望去。只见阿达从袖中掏出一个用名贵纸张包裹的东西,轻轻剥开纸团,一股前所未闻的浓郁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阿吉力大妈瞪大了眼睛,看着阿达手中的碎块,完全辨认不出是何物。

阿达此时已经有些尴尬,这糕点应该是在刚才的打斗中“壮烈牺牲”了,他只得讪笑道:“这是三彩糕,学校先生送给我的,竟让我不小心弄碎了。”说着,阿达就用手指夹起最大的碎块递到阿吉力大妈嘴边,说道:“很香,你快尝尝!”

然而,阿吉力大妈却将阿达递来的五彩糕轻轻挡开,略带嫌弃地说:“我不爱吃的,你正长身体,你快吃了,别浪费。”说着,她轻轻地抓着阿达的手往他嘴边推。

阿达只得换了一只手,再次将五彩糕递了过去,佯装道:“我都吃好多了,都碎了你就吃吧!”不等阿吉力反应,便直接塞进了阿吉力的嘴里。

刚一入口,那糕点就如雪一般化开,一股浓郁的香甜充斥她的嘴中,这是一种她从未尝过的珍馐,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好吃吧?就这点儿都吃了吧。”阿达微笑着看着面前的阿吉力大妈,一种莫名的骄傲感,不知不觉间竟有些开始融入了这句身体的角色里。

于是,在这狭小的屋内,两人你喂我、我抢着喂你,将那原本不多的糕点吃出了盛宴的感觉。

阿达看着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的阿吉力,回想刚才阿尔巴的话,咬了咬牙,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心底的疑惑:“阿吉力,你们没有孩子是因为我吗?”

他顿了顿,抬起头,凝视着阿吉力的眼睛继续问道:“所以,阿尔巴才会这么恨我?”

此话一出,阿吉力顿时身子隐隐一震,原本就白的肤色此刻更是惨白如纸,眼中慌乱之色一闪而过。她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地道:“你这..这孩子,说什么呢!”话未说完,阿吉力就赶忙把头低下去,不敢与阿达对视,言罢,她慌忙垂下头去,不敢与阿达四目相对。她只是紧紧握住阿达那只负伤之手,轻轻摩挲,似在安慰,又似在掩饰。

片刻后,阿吉力略带颤抖地道:“他一生气就爱说胡话,千万别当回事!”她言辞闪烁,显然是在回避着什么。

“你先好好躺着,我去做饭。”阿吉力见阿达一直默然不语,只得找个由头匆匆起身离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掀起门帘之际,她身后又传来了阿达的轻声问询:“我迟早都是要知道的。”言毕,阿达就见阿吉力背影骤然一僵。

阿达没有继续出声追问,而是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那原本身姿矫健,操持家务十数年、一手将他抚养成人,却从来没显露过疲倦的背影,此时竟有些佝偻。阿达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与疼痛。

片刻后,只听那个背影略带疲惫和痛苦地说道:“饭一会就好。”言毕,一掀门帘便匆匆走了出去

阿达躺在床上,只觉得心头如压千斤重石,呼吸困难。这本不是他的因果,但却难以置身事外。他凝视着墙壁上被气口洒进的月光,心中思绪如潮。

关于生育之事,石碑上所载甚是简略。男女完成成年礼后,只需前往部族大卜师处录下血指印,便可静待大卜师带来属于自己的“魂丹”。此过程短则数日,长则一年。女子服用后,便可准备孕育新生命。至于领养之事,石碑上更是只字未提,仅有一句:领养需经部族大卜师允许。

阿达皱眉苦思,不得其解:“难道说阿达对阿尔巴做过什么吗?也没有啊....”他回顾阿达的记忆,却无半点头绪。

“而且每个孩子成年前,部族都是会发放孩儿粮的,也不存在拖累之说...”阿达越想越觉得问题大概率就出在领养上。然而,其中详情他却一无所知。

“看来,只得明天请教先生或者让阿侬这个机灵鬼去打听打听了。”阿达心中很是无奈,他现在非常怀念有手机的世界,很多不懂的事搜索一下答案就有了。

他只得长叹一声,将满腹疑惑暂且压下,闭眼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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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月色转黄,绵延的山脉又染上了暖色。

阿达缓缓起床,感受着身体的状态,不禁感叹这幅身体的恢复力之强,一觉过去身上已然没有疼痛的地方。

阿吉力大妈如常送来早餐,二人间仿佛达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昨日之事,只字不提,阿吉力大妈只是细细检查了阿达之手,随后便默默地为他梳理着散乱的发丝。用餐过后,阿达轻声道别,匆匆踏出门扉。

今日之月依旧高悬,袅袅炊烟冉冉升起,一切如常,未有丝毫改变。阿达步履矫健,仿佛昨日之事未曾发生。他远远地看了一眼阿吉力大妈的家,那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别人家一大早的烟火气。他收回神色复杂的目光,向学校跑去。

他心中坚定,必须考入守天司,不管是为了寻找回家的方法,还是那个赌约。

快到学院时,阿达特意从山下绕了个远,刻意避开了那座“权贵小区”,他早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昨天那个小女孩手中的天恩共,明显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到并且能使用的,昨天激动下竟疏忽了这个问题,指不定今天就有那小女孩的家人在那里“堵”他,虽然绕远会多费些脚力,但总比被人捉住要好。他可不相信自己的口才能欺瞒过那些精明的大人,因此还是小心为妙。

当他终于来到学院门口时,并未急于进入,而是远远地观察了一番。见门口并无可疑之人徘徊,他才放下心来,随着人流走进了学院。

学院的日常依旧如昨,临摹、识字、解读语义,过程依旧枯燥乏味,但阿达现在动力十足,他甚至觉得老师的讲解速度太慢了,无法满足他求知的“饥渴”。守天司的举试在即,主考律则、次考历学,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记忆和理解。他知道至少还有二十多块碑文的内容等着他去通读和背诵。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能日以继夜地苦读。

就这样以临近高考的状态,阿达度过了20余天。期间他也曾向库玛尔先生请教过孤儿领养的问题,虽然老师表示并不清楚具体情况,只得到一句:“需要部族掌管缔婚的族老前去祖山,征得大卜师同意后才行。”这不禁让阿达有些愕然,一个领养孤儿竟然搞得如此严肃和繁琐,究竟是为什么,还有他从先生那古怪的眼神中还读出了一丝怜悯,更是让他觉得事情不一般。

之后他又尝试向鄂春部的一些老人们求问,但结果都一样,都说要族老点头才行。而族老哪是他一个小屁孩说见就能见的。阿达心中只得无力地吐槽:“没有网络的世界,信息茧房太严重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拜托机灵过人的阿侬去打听消息。那小子当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办到,结果十多天过去了却音信全无,甚至都不再来找他了。阿达心中暗自揣测阿侬可能是因为没打听到消息觉得没面子再来见他这个大哥了。

“今天就是举试了,还挺紧张。”阿达略有忐忑的想着,看着面前比平时多了两块草坪的丰盛早餐,即使没有胃口,他仍强自咽下所有吃食,毕竟饿肚子考试是大忌。

“不要紧张我的孩子,你是这片最聪明的男子汉!”阿吉力大妈温言抚慰,似是担忧阿达压力过大,又接着宽解道:“考不上也没事,我的主家人很好,到时我去说个活计,不怕饿肚子的。”她轻手为阿达梳理着乌黑的长发,声音中满溢着慈爱与关怀。

阿达闭目享受着这份细腻入微的关怀,鱼骨梳在头皮上轻轻滑过,带来一阵舒缓的愉悦感,心头的紧张感也随之消散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而自信:“放心吧,我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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