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新的方向58(1 / 2)

“我很高兴您愿意来华沙大学任教,”回程的帕德雷夫斯基接到了罗莎的电话,她决定接受邀请,去华沙大学担任经济学院院长,“学校方面的事情我会和教育大臣商量解决。你的党派也要迁到华沙?可以可以,具体问题等您来了华沙我们再细谈。”

放下电话,帕德雷夫斯基长舒了一口气,只要罗莎同意来做院长,一切就好办了。

而罗莎此时正忙着和党内的同志开会。大家就罗莎正式组建政党、参与到波兰的议会政治中的想法表达了各式各样的见解。

“不过是卑劣的技俩罢了,想把我们拉到议会里,再许诺我们些什么,让我们背叛革命,这在过去已经做过无数次了,我们还要再犯一次错吗?”社民党的元老马尔赫列夫斯基对联邦首相的拉拢嗤之以鼻。

“但现在也不是革命的时机啊,罗莎同志说得对,利沃夫同意参加革命的军人只有不到100个,”克拉拉把椅子移到了火旁,好让自己暖和一点,“这些人连组成一个连都不够,更不要说同十几万联邦军队作战了。我还是认为现在的重点是宣传思想,加强教育,只要民众的素质提高了,革命自然会爆发。”

“这等于把政权拱手让给敌人了,”党的创始人之一瓦尔斯基愤怒地拍打着窗沿,“这不可能,我反对暂停革命!如果我们选择革命,就应该坚持它直到胜利,或者我们的死亡。如果党要放弃革命,我第一个不同意!”

“我们在德国发动了那么多次起义,不仅是德国,还有英国、法国、意大利,有哪一次真的成功了,”克拉拉争辩道,“我们流了那么多血、失去了那么多同志,换来的是帝国更加强烈的镇压。工人和农民不了解我们的思想,他们并没有参与到革命中来,甚至会帮着敌人对付我们,在我看来,这样的行径不能称为革命,这只是和无政府主义一样的暴动罢了。”

三人争吵了一阵,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把目光投向坐在书桌旁的罗莎。她今天把头发盘了起来,虽然只有四十出头,但罗莎的头发已经白了近一半,脸上也布满了沧桑。多年颠沛流离的革命生活在她身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她是如此高大,以至于大多数人都忘记了她只是个体弱多病,甚至还坡脚的弱女子。

“我想,有一点我们是能达成共识的,无论我们是现在发动革命,还是未来发动革命,一定是广大人民的革命,它需要最广大的人民参与进来,而不是某一个党,或某一个人的革命。”

看着自己的同志们纷纷点头同意,罗莎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的革命并没有深入到人民群众中去,这和我们的理念是矛盾的,甚至是相悖的。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克拉拉所说的,民众们没有接受过关于革命的知识,他们在政府的蒙骗下把我们的革命等同成了和过去一样的军事政变,甚至是暴动。”

“来利沃夫的几年里,我在工厂发表演讲,在造船厂和工人对话,甚至去军营里和士兵们交流,”罗莎站了起来,正如她在废弃工厂演讲的那晚一样,她又变成了一个充满力量的演讲者,“我为他们描绘了一幅美好的画卷,但他们在乎的是什么?是今晚的面包,是明天的牛奶。从上个世纪开始,我们一直犯着这样的错误,我们口口声声说要为工人们革命,可当他们向我们要面包、牛奶和香肠的时候,我们给过他们什么?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一张空头支票而已!”

“试图用这样的理论将他们绑架到革命上,我们和那些帝国政府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是支持革命、支持斗争的,”罗莎停在了她的三位同志身边,看着在炉子里燃烧的火焰,“但革命就像这炉子的火焰一样,没有煤,没有木炭,就永远也烧不起来。我现在要去做的,不是烧起火焰,而是储备木炭和煤矿,并撒下火种,我确信,最多二十年,帝国之间就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争,那才是点燃这炉子的火星,当火星烧到我们预备好的木炭上时,革命就会水到渠成。”

罗莎的话让马尔赫列夫斯基和瓦尔斯基都沉默了,他们思考着罗莎的话,开始审视自己过去对革命的态度。

“我和克拉拉所设想的,是先在思想界刮起一场革命。当这股革命的思想传播整个欧陆大地的时候,我相信,不论是英国的水手还是法国的士兵,不论是德国的工人还是俄国的农民,大家都会在同一面旗帜,同一个信仰下坚定地站在革命的一边,”罗莎沉默,她要表达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的同志们,革命不是逞强,任何牺牲都应该有价值。现在帝国们的势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我们就不该与之正面抗衡,广开民智、打入群众,这就是我对党下一步工作的想法。”

罗莎的讲话结束后,几位党的负责人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应,他们需要思考。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革命如同一道思想钢印打入了他们的大脑。甚至在一些党派里,革命成为了一种不可触碰的政治正确,如果有人反对武装革命,就被视为党的叛徒被驱逐出党。直到20世纪以来,一次又一次革命的失败,一个又一个生命的逝去,才让他们重新思考起了革命的意义。

罗莎或许对的,思想革命的重要性远远高于暴力上的革命,在过去,启蒙运动孕育了今天的民主共和;那么在现在,罗莎所设想的这场思想革命会不会在未来引发一场真正的工人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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