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恶人16(2 / 2)

“斗子,你怎么这么跟刘叔说话...”

见自己母亲这般严厉吼着自己,老斗的眼神突然暗伤了起来,眼角渐渐泛起了泪花,红着眼看了母亲一眼后便朝着巷子外走去。见斗子哭着跑开,慌了神的母亲立马赶着斗子跑去。像是一瞬间的事,这片天地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连着这片天地也变得寂静了许多,刘旗云的心里不知不觉地添了些失意,像是一个小孩子丢了喜欢的玩具似的,而且那玩具再也找不到了。

失意的刘旗云心里咒骂着这断掉的桦树,将所有的罪过加持在了一颗断桦树上,好似它便是这“恶人”,踹断几根树枝便大步朝着该去的地方走去。这祁民住在山脚下的,近来多雨山体有着滑落的风险了,雷春树便主动接下这任务,让祁民这一家搬离这里,但祁民和他媳妇外出打工,家里剩下的人也是力不从心了。刘旗云刚走到大门口便听到屋内络绎不绝的哭泣声,这哭声一会儿大了,一会儿便听不见声儿了,奇怪的是刘旗云没有从这哭声中听出一点悲伤,更像是演着戏要完成这场古老的仪式,为了表现出亲人离世的悲痛之情,更为了向着外面显现自己“孝道”的优良品质,这才逼着自己咧大嘴巴从眼眶中挤出几点水,再扯开嗓门极力地吼出几声哭腔后便就此作罢了。

院子里面站着好多些人,但都是小一辈的人了,看得出这个祁家是这个村里的大族群了,院内是安静的,一个个也都严肃地低过头站立着,那虔诚般的意念好似给逝者祈福着,看着这般肃然的场景,刘旗云也不禁板着身子酝酿出悲痛的模样,走到屋堂,这处大都是中年的男人,他们一个个也沮丧着脸望向屋内,屋子里面挤满了前来悼念的祁家子弟,刘旗云想着要跻身过去,但在礼法道德和人伦长情约束下下,刘旗云也只得随着祁家子弟“悼念”逝去的老者,刘旗云缓慢踮起脚尖眺望着里屋,但拥挤的人群中刘旗云只能看见祁家老爷子的脸,令人诧异的是,那张老态的脸竟然有些红润之色,闭起的眼睛也是那般地不自然,刘旗云正要细看之时,被人群之中一道身影遮挡了住,被发现在这般场景中东张西望可不是一件礼貌的事儿,慌乱下刘旗云只得低着头去,继续给着逝者“最真挚的默哀”。这时从屋内走出一个人拍了拍刘旗云的肩膀,正在“虔诚祷告”的刘旗云被惊得一跳抬头看去,眼前站着的便是祁军了。

“刘村,咱们说话...”

祁军的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在如此肃静的房间里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听得“刘村”这称呼,瞬时一双双眼睛死死盯向刘旗云,那一双双眼睛之中都带有怨怒和审判,人群之中的眼神之中还带有错愕、仇恨、杀戮、讥讽和阴谋,这一刻刘旗云便是那遭受唾弃的千古“恶人”了,早有心理准备的刘旗云这下也不免生了杵。听过祁军的话,刘旗云立马挺着身子跨着快步走出了这“修罗场”,还没有等着祁军开口,刘旗云便弯下身子向着祁军鞠躬道:

“对于老爷子的逝去,我表示惋惜...也带村支雷春树如此恶劣的行为向你们表示歉意...”

见刘旗云如此祁军也楞了一下,托着刘旗云的手臂说道:

“其实这也跟你没关系,是与非我还是分得清的...那畜生找到没有,这公安这么还没有到...”

祁军的这句话使得刘旗云悬着的心又颤了一下,连忙解释道:

“雷春树至今也没有联系上...放心,公安同志应该在路上了...我可以见一下...”

刘旗云话说到一半又止了下来,祁军也明白刘旗云这是想慰问一下茹娟,便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茹娟现在也不好见人...”

刘旗云听着祁军这样说道,便皱了皱眉头说道:

“那好吧,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讲...至于雷春树那边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们的...”

祁军听完刘旗云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送着刘旗云出了门。回村上的路突然变得漫长了许多,深而长的巷子一直走也走不到尽头,偶尔会有曙光照在房檐处,照映在人家的晨院中,而这条悠长的巷中,竟没有一道曙光照进,山谷的风吹过庭院便显得有些悠闲了,吹过深巷的谷风却只能吹得墙角的杂草七上八下,这样一看确实荒凉了许多了。再次路过那被劈断的桦树,刘旗云迈着大步子将它垮了过去,没有多看一眼,只是觉得这颗被劈断的桦树丑陋得可怕。

回到村上的刘旗云便拿起柜子里的手机要报警,刚按到第一个数字时刘旗云却又楞了楞停住了下来,盯着手机思考着什么。这时,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将刘旗云惊着颤了颤身子,再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像显示:春树,这突如其来的电话也使得刘旗云有些紧张了,没有多想急促地接听了来电。

“喂,春树,咋回事,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么跟我不说...你现在在哪里...还有,你是不是把祁民家的那个女儿辱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你...”

还没有等电话那头的雷春树说话,刘旗云便涨红着个脸问着雷春树一大堆问题,听着刘旗云说完,雷春树也放大嗓门惊讶地说道:

“什么?我把茹娟强奸了...谁跟你说的...”

“人家祁民那家就指定是你辱了茹娟,还有人家老爷子也因为这件事出了事...”

听完刘旗云这些事,电话那头的雷春树暴怒地骂了一声:

“他妈的放屁,那祁茹娟是我小女友啊,上床时她也是乐呵乐呵的,我怎么就成了强奸犯了...还有,那老头非要拿起锄头敲死我,我能不跑吗...这事儿能怪我吗...”

听着雷春树这样说道,刘旗云没有作出回应,拍了拍桌子再次对着电话说道:

“好好好,我也不跟你争,你现在去县里公安局,配合警察解决这件事...”

刘旗云说话时的语气相较于刚开始算是平和了,但听到电话那头的雷春树没有应答,刘旗云又重重拍了拍桌子严肃地说道:

“雷春树,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自己去自首,那我就报警,到时候就不是把事儿说清楚那么简单了...”

电话那头的雷春树听着刘旗云的话依然没有说一句话,反而从电话那头听见了点火的声音,随后长吸一口气对着电话说道:

“你要相信我。”

刘旗云听着一声“滴噔”响,再看一眼电话那头早已挂断电话,刘旗云呆看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随着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那就不好意思了...”

说完,刘旗云便缓缓地走出自己房间,又走到办公处的桌子处拿起那台座机电话拨着号,在按下拨号键的那一刻,刘旗云又停顿了一下,随后又重重地按了下去,待电话“滴滴”几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正气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你好,警察同志,我要报警...”

这个季度老斗便是二年级了,今年较着去年可算热闹多了,村里的大人们也开始愿意将自家孩子送进学校识两个字了,不说要孩子考上什么村官,教孩子认识几个字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这里的年轻人也终将翻过山去,走向未来。

刚刚被母亲训过的老斗一看见周文娟便什么烦心事也没有了,周文娟今天穿了一件有花纹的深橙色棉衣,而且今天还剪出了刘海,将她那大额头给盖住了,这样一看,周文娟倒是有些温文儒雅的女孩了,但刚见到老斗的周文娟便咧着嘴露出大牙狠狠踢了老斗一脚说道:

“赵斗鼎,你这么回事?我不是要你找我来玩吗?一个假期都不见你...”

周文娟这般刚刚淑雅的小女孩的形象全然消失,又便回了那个傻咧咧的假小子。老斗被周文娟这样一问倒是觉得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个嘛...你家在哪里我找不到呀..”

听着老斗这样说,周文娟又拍了拍老斗的肩膀说道:

“那次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家就在学校这边呀...你是不是故意的?”

老斗知道自己理亏便岔开话题说道:

“你这件新棉衣好看呀,是你爸妈从县城里面买的吗?”

“对呀,我爸妈前两天来外婆家看望我,给我从县城买的...好了,不提我爸妈了,你以后要来我外婆家来找我啊,不然我一脚踹翻你...”

周文娟在说到自己父母时不觉停顿了一下脸上的得意也瞬间消失不见了,敏感的老斗立即察觉到了什么,便努力做着鬼脸调皮地说道:

“不来,不来,就不来...你来踹我呀...哈哈哈哈”

周文娟倒是变脸快,看着老斗做着鬼脸挑戏自己,鼓着脸扔下书包便朝着老斗跑去,见周文娟追来,老斗快速收起鬼脸跑出了教师外面,两人就这般欢快地追逐在这校园中,追过楼道,跑过操场,终于老斗在一颗槐树下累得仰在枯黄的草地上,倒是周文娟喘着气大喊着要修理老斗,一刻也没有停歇。

秋色下映出的天地便没有春天那般生气盎然,是生命的开始,是个美好的开始。也没有夏日那般的山河锦绣,是生命中最为绚烂的时刻,就连夕阳也有些人间的味道了。至于冬日的苍茫宏伟,雪扬山河川,冰封万里洋,犹如苍鹰翱翔破击长空,属北国风光。置于深秋,没有绚烂,没有苍茫,更没有生的印象,但我喜欢深秋,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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