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 2)

麦卡伦先生笑了笑:“没关系,你也不曾走过这条航线,你的一知半解并不令我意外,顺利的话我们很快就能看见那片传说中的山岭了。”

文森特愣了一下:“我……我已经交出了全部的秘密,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应该搭乘直升机离开。”

“我们的约定是你把这船的死者运到神国之门的门前,然后你才可以离开。”麦卡伦先生凝视着那张星图,“之后你还会作为我们的摆渡人,继续来往于这片海上,我们还有其他的货物等着你运送呢。当然,你会继续收到报酬。你现在知道‘卡戎’这个代号的意思了么?他的工作就是来来往往于冥河之上,问每个死者收取一枚金币。”

“不不!阁下!我已经老了,我只想带着一点钱平安地度过人生里最后的时间!”文森特大惊失色。

“卡戎,我们调查过你的历史,你不值得被相信。”麦卡伦先生瞥了文森特一眼,“你在极北之地里连个跑腿的都算不上,甚至不够格去给那个你看不起的赫尔佐格舔鞋,但你跟他一样觊觎着圣杯。赫尔佐格没能得到的,你得到了,1939年,你跟玛利亚小姐秘密地举行了婚礼,你得到了她的身体和爱情,但你的野心不止于此,你渴望着神国。是你促成了1943年的那次远航,但你自己却没有登上那艘潜艇,最后一刻你害怕了,只是乘坐一艘驱逐舰在浮冰区外等待。远航失败了,但那位有着牺牲精神的舰长在最后一刻把玛利亚小姐送上了救生艇,让你重新得到了她。战争结束了,你只能带着精神受损的玛利亚逃往阿根廷,你在那里藏匿了大半个世纪,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贩卖你压箱底的宝贝,神国的秘密。你再也不敢觊觎门背后的东西,因为聪明的你已经猜到了那可能要支付生命作为代价。三年之前,衰老的圣女压制不住她身体里的东西了,你因为恐惧把她塞进了那口铁箱里,在里面灌满了水泥。你像禁锢一个恶魔那样禁锢了她,但也许你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恶魔。你继续用那张星图和你的伟大探险故事来从我们这里套取投资,你克隆了玛利亚的基因制造了所谓的第二代圣女,但那只是一个空空的傀儡。”

文森特惊恐地向后退去,甚至想拔出藏在轮椅里的手枪,但他不敢,麦卡伦先生在水密舱中已经展示过他的力量了。

什么样的怪物才能令水密舱里的那个怪物痛苦地哀嚎?

“你还侵占了赫尔薇尔和奥尔露恩,她们都出自玛利亚的基因,从20岁到120岁你都钟爱同一款女人。你只是还没机会染指瑞吉蕾芙,因为她确实是最像玛利亚的那个,是你手里最有价值的工具,而她又是性格最麻烦的那个。”麦卡伦先生接着说了下去,“你这一生都在消费身边的人,你也想消费我们,但我们愿意相信你的探险故事,只是因为既然有冥河的渡船就得有个船夫。你自以为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跟赫尔佐格一样,但你们根本看不到完整的世界,不知道在更高处还有什么猎食者等着你们把自己养肥了。”

文森特哆嗦着站起身来,用他因为衰老而脆弱的双膝跪了下去,他根本不敢说话,他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威严压得恨不得趴在地上狗一样喘息。

“别这样卡戎,我们不讨厌坏蛋,我还知道你很多别的坏事呢,比如那个你总是喜欢表演的圣女不死的魔法,这条船上总是备着几个头脑空空的克隆体,你开枪打碎她们的脑袋,然后趁着客户太过震惊不能集中注意力,用些障眼法把尸体换掉,所以他们验尸都没用,因为前面那个圣女确实是死了。但这又有什么呢,只要你对我们有用,我们就会留着你。我只是不希望你继续用女武神的名字来为你的克隆体们命名,那些古老的名字不容被玷污,神的侍女只许身给英雄。”麦卡伦先生挥挥手,“去忙你的吧,我有些私密的话,要跟我们亲爱的瑞吉蕾芙说。”

文森特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急忙从口袋里抠出一把钥匙,临到递给麦卡伦先生的时候却又有点恋恋不舍:“相信您能跟她度过美好的夜晚。”

那是瑞吉蕾芙卧室的钥匙,他一直收在身边,名义上是要时时刻刻监督这个不守规则的女孩。

麦卡伦先生接过钥匙在手中把玩着,语气里似笑非笑:“你要记得神话里说,卡戎的船有时候会不稳,因为船上载了某个太过沉重的灵魂,你的船上就有那么一个。”

瑞吉蕾芙踮着脚尖从卧室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学着夏弥那种用前脚掌走路的步伐,轻盈得像是有股风跟随着她。

她并不知道夏弥是谁,只知道那个女孩是楚所在意的,在楚子航登船的那一天,文森特就把这些影像资料交给了她,要求她反复地学习。

她并不喜欢学习任何人,但她不能在每件事上都逆着文森特的意思,然而她认真开始学,还是从那天夜里她见到楚子航之后。她从未见过在自己面前那么公事公办的人,就像一位严格的边防战士在询问试图跨越边境的人,好胜心从那一刻就开始了。她跟楚子航说的话半真半假,她渴望着离开这条船自由自在地生活和恋爱,有一天她一定会离开这艘始终摇晃的船,踩着这样的步子从草原蹦跳到五光十色的大城市,此前她只遥望过灯火通明的港口。但是这些不能寄托在楚的身上,曾经那些声称爱过她的男孩也没有回到这艘船上来找她,何况是连她跳舞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楚。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