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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莎拉蒂在斑驳的铁门前停下,老人摁了很久的喇叭,铁门才晃晃悠悠地打开了。

铁门上挂着一块生锈的黄铜铭牌:“菲德里斯·冯·汉高,私人土地,擅闯者击毙。”

菲德里斯·冯·汉高,这是个能震动混血种世界的名字,在混血种家族们从欧洲移居美国的大潮中,他是勇敢的拓荒者,镇压了诸多藏匿在北美大陆上的死侍集团和纯血龙族。他在西部的旷野里和芝加哥的霓虹灯下大开杀戒,还是著名的口琴演奏家,那个年代诸多的吸血鬼小说都是直接或者间接地以汉高为原型。

当时芝加哥是美国中部最繁华的城市,云集着财富和罪恶,汉高就把芝加哥定为他的家族本部,诸多依附他的小家族也在这里开设了自己的买卖,一个以汉高为核心的松散同盟就此成型。跟秘党不同,汉高并不那么仇视纯血龙族,对上那些能克制自己的四代种和五代种,汉高甚至不介意跟对方聊聊合作,毕竟只有血统高贵的初代种和次代种才有着狂暴的灭世冲动。因此他们被视为混血种世界里的世俗派,跟秘党的关系并不那么和睦。

外界都觉得汉高跟昂热迟早会有一战,当年是“为了中部的控制权他们迟早会有一战”,之后是“为了战后的利益分配他们迟早会有一战”,再然后是“为了冷战后的新秩序他们迟早会有一战”,两个老家伙也确实一直针尖对麦芒。每每觉得这次是真的过不去了,不得不开战了,于是首领们得约着最后见一面,撂下宣战的狠话。可他们喝完咖啡出来又没事了,各自回到自己阵营里去,摁住自家的激进派。

据说他俩见面喝咖啡的时候也经常老拳相向,有时候甚至能废掉一间咖啡馆,大概就是用首领之间的身体冲突代替了热武器对射。

在遥远的东方,这种代替大兵团冲突、节约人命损耗的方式,好像是叫作“单挑”。

万众瞩目的决战始终没来,可有一天汉高突发脑溢血被送去了医院,出来之后就不能自主行走了。如今他名义上还是家族联盟的首领,实则权力已经被移交给了各家族代表组成的“百夫长会”。他主动退出了芝加哥的权力圈,让出了自己位于市中心的豪华办公室,不再跟任何掌权者往来。

年轻的掌权派们并不经常来庄园看望他,倒是宿敌昂热时不时登门拜访,多数时间昂热推着轮椅带他在庄园里晒太阳,有时候两个人也下棋,下着下着汉高就睡着了。

女侍引着昂热进入会客室,裹着羽绒睡袍的汉高正坐在窗边,脑袋低垂目光呆滞,松弛的眼皮沉甸甸地耷拉着。

“你上次来看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汉高艰难地转过头来,“好像是上个世纪,今天有时间下盘棋么?”

“两周前而已,你的记性越来越差了。最近还好么我亲爱的老伙计,我给你带了点巧克力来。”昂热来到他背后,拍拍他的肩膀,跟他一起望着地平线上那棵鬼爪般的枯树。

“我最近经常在想我应该把我的墓碑放在那棵树下,或者干脆不要墓碑,伱来看我的时候就去那棵树下浇一瓶酒。”汉高轻声说着,转向女侍,“亲爱的玛格丽特,请给我和校长大吉岭的红茶。”

女侍玛格丽特转身前去泡茶,昂热给自己倒了杯酒:“没问题我的老伙计,只要你不是想跟我葬在一起,你想葬在哪里我都帮你办好。”

汉高低低地咳嗽着,直到玛格丽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忽然换了腔调:“你他妈的来看我来得这么勤,是出什么事了么?”

他确实是发了脑溢血,于是家族内部原本被他压住的反对声浪立刻就高涨起来,他虽然有些不良于行,但脑子一点问题都没有,却不得不顺势放弃了自己的权柄。

他深知任何掌权者一旦离开了权位就会有危险,所以把自己的病情夸大了很多倍。这间会客厅用反窃听设备扫描过,没有窃听器,但他依然对自己的女侍不放心,可他反而放心昂热,因为女侍可以被人用钱收买,却没人敢对昂热出价。他能活到今天有一部分原因是有昂热这个对头,你想杀昂热的朋友固然不可能,你想杀昂热的对手也得校长先生许可。

“是出了点事,帮我回忆一下黄昏教条这个组织,你们应该有过接触。”昂热眉头紧锁。

汉高愣了一下:“那帮家伙是从秘党分裂出去的,你跑来这里问我?”

“我以为他们早就解散了,可他们居然租了一艘破冰船,一直在北极圈里找一个叫‘神国之门’的东西。”昂热把手中的PAD递给汉高。

PAD里存着YAMAL号迄今为止的调查报告,现在它被赋予了新的事件代号,UN-AO-002,曾经的格陵兰海是UN-AO-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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