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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乌鸦向着诺诺俯冲过去,发出欢快的叫声,伸出利爪想要抓下诺诺的棒球帽,但它低估了猎物的凶残程度,诺诺冷着脸,抓过身旁环卫大妈手里的笤帚,把它远远地抡飞出去。路明非疾步赶到,从袖管中抖出虎牙丸,把这只恐怖的鸟儿一刀断喉。直到温热的鲜血溅在他的手背上,他才意识到这些乌鸦只是寻常的鸟类,并不像高架路上的乌鸦那样铜骨铁羽,连冲锋枪的子弹都能硬扛。

尼伯龙根的边界还未推进到这里,现实世界和虚构空间以某种他无法解释的方式交融,乌鸦们的强度在现实世界里被压制了。

诺诺吃惊地看着路明非对一只乌鸦大开杀戒,脸上的凶狠好像他刚刚解决了敌军的一名斥候。

路明非扭头望向海边,海雾中成形的英灵们已经向着路鸣泽的领域发起了进攻,它们成群结队地撞了上来,在接触界面的瞬间重新化为海雾,但路鸣泽也没空悠闲地喝酒了,随着他挥动手指,巨大的灰色武士们手持骑枪跨着骏马从水泥四角锥中站起身来,它们排成阵列并拢骑枪冲向大海,和海雾中隐现的英灵们战斗,战死的时候化为灰色的粉末。

炼金术中的“生命缔造”,在现实和虚幻的边界上,奥丁和小魔鬼动用了类似的神术,打着艰难的消耗战。卡塞尔学院的教授们总是想用科学的方式来解释超自然力量,但究极的言灵和炼金术都会超越科学能解释的极限,就会被归入“神术”的范畴。也许就像小魔鬼说的那样,别说科学,就连人类的文字和语言都是有极限的,当某件事超越语言的极限之后,那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狂风把潟湖里的浮台吹离了岸边,在最后两根铁链断裂之前,芬格尔左手拎着一瓶啤酒右手端着一盘凉菜跳上岸来。从浮台上撤回来的人们心惊肉跳,恐怖的气氛在人群中无声地弥漫开来。潟湖中也是惊涛骇浪,浮台带着遮阳伞和餐桌起伏着去往潟湖的中心,忽然间就散了架,要是有人留在浮台上,结果不堪设想。沙堤上的人们急匆匆地奔跑着避雨,潟湖旁的渔村里,屋檐下站满了避雨的人,私家车把村子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不绝于耳。

“赶快!我们找个能避雨的地方!”路明非从芬格尔手里接过武器背包。

第50章 奥丁的阴影(4)

当年龙王康斯坦丁在学院里苏醒,芬格尔说康斯坦丁是火元素的控制者,巨大的水体能够隔绝他的感知,于是拉着路明非去游泳池里躲避。这理论听起来扯淡,却是符合炼金术原理的,就像合适形状的金属外壳会构筑出电磁防护屏障来。小魔鬼提示他说要去找隔绝光和水的地方躲起来,很可能光和水都是尼伯龙根向着现实渗透的介质,北京地铁里的尼伯龙根也是充斥着水这种介质,地面和隧道壁总是湿漉漉的。

他们是开法拉利来的,但道路已经堵死,法拉利派不上用场,放眼看出去要么是简单的临时建筑,要么就是渔村里的民房,能躲雨的地方都人满为患。路明非只得把目光投向更远处,一座异形的现代派建筑屹立在布满碎石的海滩上,嶙峋的钢质骨架让它看起来颇为惊悚,有点像教堂或是吸血鬼的城堡,但其实是一间图书馆。一位在海外很出名的建筑师在海滩上建造了那座图书馆,造型刻意地跟周围的环境拉开差距,是本地网红必然前往打卡拍照的景点。

路明非拉起诺诺的手腕,向着那片石滩狂奔,诺诺本想挣脱他的手,但看他那惶急的模样,罕见地选择了顺从。

三个人赶到那座图书馆的时候,图书馆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人们正在跟看门人协商,想进去避雨。

路明非不假思索地摸出一叠钞票塞进看门人的手里,他刚从国外回来,各种支付软件都还没开通,叔叔就塞了他这叠钱。

时隔多年,世界线也变了,那个男人已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可还是习惯于在钱包里带一摞现金。

看门人叮嘱他们不要乱动图书馆里的东西,就打开门放他们进去了。

设计师的匠心从图书馆的内部看得更明白,它几乎完全用钢质骨架和玻璃搭建,连地板都是玻璃的,地板下的书库里存储着这座城市建国以来的报纸合集,按季度装订成册,象征着游客们站在这座城市的历史之上眺望未来。这本来是很好的寓意,但路明非觉得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地跳,只觉得时间和空间的浩瀚令人惶恐,不知何去何从。

透过钢架间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沙堤上海雾涌动,游客们都撤出来了,只剩路鸣泽在天海之间与无休无止的巨浪战斗,那条熟悉的高架路在海雾中隐现,像是随时会坍塌的海市蜃楼。除了路明非没有人看得到那些,来避雨的游客们都游荡在巨大的空间里,欣赏这座充满奇思妙想的建筑,诺诺和芬格尔对视,不理解路明非何以如此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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