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爆炒鲜香18(2 / 2)

而汪德萃,就像是完全没在听似的,再一次肯定道:“要没有我汪家人,你们何家根本就一无所有!”

“你汪家人?汪德馨,97年,偷了我爸餐厅18万,98年,装疯卖傻,装神弄鬼,骗你到现在,还拖上她女儿一起做骗!汪德业,吃、送、偷、骗,弄倒了瑞丰楼。我爸给他机会了,结果呢?在公司,偷刻公章,假冒我签名,合同诈骗,骗刷信用卡;要不是我爸给人赔了几倍的钱,我可能就要坐牢!汪德臻、汪德慧,楼下物业,到现在,还在偷停车费,每个月2万!我要不是看在外公的面子上,早就送你这一家罪犯到监狱团聚了!还有脸说?”何望像是要疯了,却无奈地无比清醒,清醒地看着自己这无比疯狂的家庭。

汪德萃也终于知道理亏了,转身就走,走出了家门。

而何望,释放了压抑太久的愤怒,反倒是陷入了空虚中;他瘫坐在沙发上,才意识到,这么多年,自己除了愤怒,根本就像个空洞的行尸走肉。

汪于仁家中。

汪德芸、汪德馨、汪德慧和汪德业,正围坐在麻将桌前。

大姐汪德芸正用拇指搓着刚拿起的麻将牌,“二饼,拿去吃。”

“诶,我的!没人碰了吧?”坐在下一顺位的四姐汪德慧开心地抓起了大姐打出的“二饼”,并连同自己牌中的“三饼”和“四饼”一起成排摆在了自己身前的桌沿边上,接着再打出一张牌,“一饼!”

还没等到在四姐下一顺位的小弟汪德业伸手摸牌。汪德芸就说道:“碰!”并抓起汪德慧打出的“一饼”,再一并抓起自己牌里的两张“一饼”,排在自己的桌沿边。

汪德业无奈地抱怨道:“哎哈叻!还让不让人打了?”

而汪德芸,才没有在意小弟所说的话,只思考着自己下一张的出牌。

“怎么?碰太急,不知道要打了什么了是吧?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啊,不然你们自己玩?”坐在汪德芸上一顺位的,三姐汪德馨玩笑道。此时她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拿起看了一眼,并接听,“德萃,这点钟要干嘛?喂?等下,”然后就起身走向了窗边。

“我跟你讲,真的是太灵了,太准了!一看她那行李就知道,那哪是暂住,那都恨不得马上搬进来住了!”电话那头的汪德萃激动地说着,但又突然语带哭腔地,“你在哪里?我想请天上,我跟你讲,我儿子啊,他都不知道我完全是为了他好啊,他还要怪我啊!”

“今天不行,现在在爸这里。嗯,你过来吧。”汪德馨小声地说完后便挂断了通话,再转身向众人说道,“德萃要过来,又来了,又和我们的外甥吵架了,这次不知道是为什么哈。”

不一会,已提前解锁并掩着的房门被推开,是汪德萃来了。她红着双眼,一脸委屈地坐在了麻将桌旁的客厅沙发上。

在这样的情景下,汪德慧和汪德业是不敢作声的;而汪德馨则是故不作声;自然而然地,也只有汪德芸开了口,她坐到了汪德萃身边,关心道:“阿萃啊,怎么了?是什么事,又跟阿望吵架了,还气成这样了?”

“我儿子!我儿子啊!我一心一意为了他们何家啊!”话到这里,汪德萃又再哽咽了,“别人都上门,要抢我房子了!我怎么了?他还要和别人合起伙来,来怪我!”

“慢慢讲,什么抢房子?谁啊?”汪德芸不解地问道。

汪德萃委屈地说道:“悦婷她妈,说要住院动手术,说什么要暂住在我家里。什么暂住?这都住进来了,还会走?”

汪德芸是越听越糊涂了,“哎,不至于,怎么的,就要抢房子了?”

“什么不至于?”汪德萃激动地,用两边手比划着,反问道,“这么大的箱子,你见过住院要拿这么多行李的?而且我做得有错?”

“你做什么了?”

汪德萃一脸认真地说道:“我给她一副公筷有错啊?万一传染给我们一家,让我们都得肿瘤了,怎么办?”

这一句话,把在一旁静静地抽着烟的汪德业都逗笑了;他急忙起身,走到窗边,对着窗外继续抽着烟。

汪德芸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哎呀,你糊涂啊,从来没听说肿瘤会传染的。那多少年前,街道里都组织,辟过谣了啊……”

“她这个不一样!”汪德萃认真地坚持己见,她说着的同时看向了汪德馨;汪德馨自然地转身,自然地回避了她的眼神。但这并不影响她确信地,继续说道,“她这个肿瘤有毒!就跟她这个人一样!”

汪德芸已经大概掌握了情况,她感到可惜地说道:“那你要是这么说了,阿望肯定要跟你吵的,他讲科学的;而且你要这么做了,他怎么跟老婆交代?”而说完,她也就坐回了麻将桌边,不再说什么了。

连汪德业都听不下去了,“哎哈叻,还有,怎么可能抢你房子?这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你这事情做的,”他掐掉烟,继续说道,“而且,退一万步,她如果真的要抢我外甥的房子,真的懒着不走了,我上门去,赶她走!反正阿望早就不把我当舅舅了!”

“我这么做怎么了?他就能怪我了?要不是我,他们何家什么都没有!”汪德萃嘶吼道,“他还怪我!还怪你们,说你们都是贼!”

此言一出,汪德业不再言语了,他目光朝下,表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而从刚才就一直在玩手机的汪德慧,则是一脸讶异地看向汪德萃;而拿着烧水壶,走到厨房中去装水的汪德馨,则是背着所有人,嗤笑了起来。

“我就告诉他!我娘家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我说要是没有我们汪家,他何家根本什么都没有!怎么了?有错吗?”汪德萃继续吼着,道。

这一吼,让汪德馨一下都笑不出来了;她转过身,瞪圆了眼,瞪着汪德萃。

可还没等汪德馨发作;汪于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气愤地说道:“你是要气死我啊?我有没跟你说,别拉你的弟弟、妹妹去仰敬公司干?我有没跟你说过,仰敬他一点都不欠我了?你们啊,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坏事?你这样说,何望能不生气?”他说到快要力竭了,“嗨呀,嗨呀”地喘着。

汪德芸见状急忙上去扶住汪于仁,劝道:“哎呀,阿爸啊,怎么还没睡啊?快别气了,你注意身体,我们兄弟姐妹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好不好?”

“你们?”汪于仁质问道,“你们要是能解决,还会有今天这事?”

“我看这样吧!”汪德馨突然站了出来,看她已经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并摆出一副要主持公道的样子,她故意抬高声量,继续说道,“我们的外甥和阿爸,都觉得我们有错嘛,那我们就派一个代表去给何望道歉;我、德慧还有德业是没这个资格了,那就大姐,你去吧,好不好?”

“我怎么就……”汪德慧一脸震惊地,她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物业偷钱的事情暴露了。

汪德馨继续说道:“二姐呢,我看你今晚回去好好地,跟你丈夫何仰敬去道歉,不然啊,何望要是告诉他爸你说了什么,我们这一家,还怎么做人?”她特地提到了,完全没参与此事的何仰敬;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将自己的指责与挑唆一股脑地泼向了汪德萃。

“我爸……真的是太可怜了……”何望在颜悦婷的身边,他蜷缩妻子的陪伴中,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而泪流成河,他哽咽着,“他这一辈子,为这个家,都没有真正地休息过,也没有真正地享受过……我妈呢,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给他煮过;她根本没爱过他,就只想着,怎么偷他的钱,来养她娘家人。”

“不至于……不爱怎么会和他结婚,还生了你?”颜悦婷本还想着要劝导的。

却没想到戳到了何望的痛处,他更加悲愤地,咬牙切齿地说道:“生我?然后就把我丢给别人,为了所谓的,可笑的‘防止我爸出轨’?”

“啊?她不是说,为了帮你爸创业吗?”

对于妻子的听闻,何望只感到无比的荒唐;更觉得自己可悲,他发现自己就像活在一种只能发掘到谎言的真相中,一种极度的绝望中。他抱怨道:“真的是,嘴里连一句实话都没有,连呼吸都在撒谎。她这么跟你说的是吗?说得好像我爸需要她帮一样,然后跟她娘家人说,怕我爸有钱了出轨,从来都是贬低最亲的人来拔高自己,可实际呢?自己做着多恶心的事情?”

“她做什么了?”

“根本没有什么所谓‘怕我爸出轨’的事!她从头到尾,就只想着要排除异己,然后把她娘家人都安排到我爸的酒楼里,和公司里。”

“但这也没有错嘛,毕竟是为自己的亲人……”颜悦婷希望能从亲情的层面来唤起何望的共鸣,以缓解悲愤;但她却忽略了,何望几乎没有体验过亲情。

“如果他们真的有用的话,那我没意见;我也希望在工作上,能有阿姨和舅舅的帮助,就像别人的长辈的,那种安全感……”话到一半,何望哽咽了,但他强压下鼻头的酸楚,继续说道,“……而不是,因为自己钱不够用,来跟我说,说我爸事业失败的小姨;还有,为了自己去享受,偷刻公章、仿造我签名去诈骗的小舅;甚至,为了自己的控制欲和贪婪,装神弄鬼欺骗、控制我妈的二姨!”

“那这么说,你妈也是受害者……”

“不,那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是她非要争,非要显得自己有本事,显得自己能养活所有娘家人;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允许他们胡作非为,才让他们越来越坏……”何望越说越无奈;这种无奈,是来自明明知道一切是为何,却完全不知一切该如何;但越无奈,他也越清醒,泪也干了,愤也平了。

感受得到丈夫的无奈,但也看到对方逐渐平静,颜悦婷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你爸是怎么会允许他们这样的?”而这看似不合时宜的好奇,可能也是何望正好需要的。

“因为我妈,一哭、二闹、三上吊。”

颜悦婷感叹道:“那只能说你爸是真的、真的很爱你妈。”

“是啊,当然爱啊。只是不爱我罢了。”何望冷静了下来,就像是在说着别人家的事情;也是因为这冷静,他意识到自己对父亲也有着恨,正是因为这冷静,他看到了自己的愤怒中,隐藏极深的部分,他轻声地自言自语道,“真的不爱吗?”

凌晨零点,何仰敬静静地回到家中;这时候的,家中的安静,才是他理想中家的模样。但是当他接近自己的卧房,看到并听到小客厅隔门的门缝中,还透着灯光和电视节目的声响时,尤其是,当闻到那股越来越重的啤酒味时,他意识到安静将不再;但他早已习惯了去面对这些。

客厅中的电视中播放着电视剧。汪德萃坐在沙发上,手里正抓住一罐啤酒往嘴里猛灌着;可以看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和沙发旁的地面上,已摆放着不少空啤酒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何仰敬已大概猜到了当晚的状况,而干脆就站在门前等着了。

汪德萃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何仰敬,立刻放下啤酒,并厉声质问道:“你一晚上去哪里了?哈?你知不知道家里出什么事了?哈?”

听着声,看着脸色,何仰敬觉着没什么大事,“有希那边,他突然想打牌。”他说着便走进衣帽间,去放下手中的包。

没曾想汪德萃突然就发作了,她吼道:“你有没听到我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家里出什么事了?”她吼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到底怎么了?”何仰敬这才从衣帽间里探出头来。

“怎么了?你儿子啊!帮他老婆那边,来找我兴师问罪啊!”汪德萃越说越委屈,声泪俱下,“还说什么,说我娘家人都是罪犯!哈?他们哪一个,不是抱着他,看着他长大的?”

“哎,你们母子,有事情,为什么不能好好说?”

“怎么好好说?我这是为你们高家好!”汪德萃站起来走向何仰敬,“他那岳母,在外面说过什么话,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哈?都敢直接带着行李住到我们家来了,我要是不给她一点下马威,靠你们,靠你们来赶走她?”

“哎,谁跟你这么说的?”夫妻多年,何仰敬还是会对对方的话感到诧异,“这怎么可能的事情?谁会……”

“怎么不会?我问你怎么不会?”汪德萃又吼了起来,“诶,她在外面,和她朋友说,说我们家很有钱,说她现在舒服了,要过好日子了,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家有钱,跟她有什么关系?还不会?”

“哎,我要怎么跟你讲,”何仰敬斟酌再三,试探着,慢慢说道,“你看,何望也不傻吧;悦婷,她也不是这样的孩子吧;悦婷她妈,再怎么说,也是大企业的退休领导,不至于……”

“那就是我有问题了?是我有癔病是吧?”没等何仰敬说完,汪德萃又吼了起来,她瞪圆了眼,瞪到双眼满布血丝,还涨红了脸,近乎是嘶吼着,喊道,“可以啊!那我走!不然,不然我去死好吧?只要我死了,就都好了是吧?”她吼着,便冲出门去,向着阳台。

何仰敬意识到事情要闹大了,赶忙上手抓住了汪德萃,却被对方用力甩开,见怎么也抓不住,就只好跟着去了。

汪德萃猛地推开阳台门,再以用力将门砸回门框的方式,狠狠地关上了门。

跟在后面的何仰敬险些被门砸到,想要再开门时,却发现把手已被砸坏,好不容易打开了门,却看到妻子已靠在围栏边了。

“嗨呀,你又这样,”何仰敬快步走向对方,“岁数也不小了,别折腾了,等下血压又要高了!”

“那就高!让我死了,更痛快!”一见何仰敬走近,汪德萃立刻就将自己的上半身向围栏外探去,“让老天,让天上看看,你们姓何的,有多没良心!当年要不是我,你酒楼早就没了!还想有今天?”

“哎,你又说这个,有什么意思?”眼见如此,他也只好上前抓住妻子,“先下来再说好不好?这多危险?”却没想到,对方反倒抓住了自己的手,并向反方向,向着阳台外倒去。

汪德萃还哭着、喊着:“放开我!让我死了好不好!让我死!”

何仰敬突遭猛力拉扯,又在条件反射下猛地用劲;好不容易用左手抵住围栏,再用右手将汪德萃拉离围栏,却听到自己的右手手腕传来“喀哒”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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