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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我就把孩子放你这儿了,敢把他赶下来丢了就怪你!”

女人扔下那句话,都不顾乘务员的阻拦,一溜烟地跑远了,周末站在车里眼巴巴地看着妈妈远去的背影,一转头就和乘务员对视。

那个乘务员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身材很壮实,站在小小的周末面前好像把他小小的身体照在了阴影里。小周末抱着背包往后退了半步。

“小屁孩儿,坐台阶那里去!这车上可没有你的位置!”

小周末麻溜地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到台阶那里去,这种行为其实是非常危险的,车辆行驶的过程中很容易受伤,但是周末当时只是一个说话还大舌头的小孩子,根本不知道乘车安全这一档子事。乖乖地抱着膝盖坐在那里缩成一小团。

车厢里闷热,汽油味汗腥味还有一股韭菜盒子味道夹杂在一起,熏得小孩子脑仁疼,本来人正在发烧再加上晕车,被这味道一熏更难受了。

好难受啊。小周末的手掌捂住嘴巴,恹恹地靠在扶手那里,拧着小眉毛独自忍受。

乘务员正吹着小风嗑瓜子,见周末坐在那里,恶劣地笑了,她问:“小孩儿,你妈把你扔在这里,是不是不要你了?”

小周末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水灵灵的大眼珠子像是没有焦距一样盯着她看,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声音细弱道:“可能是吧。”

“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想要一个小拖油瓶。”乘务员嚼着瓜子瓤,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你妈连三十块钱车票钱都不肯出,宁愿让你坐地上都不让你坐椅子上,她是你后妈吧。”

“不是。”

“诶,我说你……”

“你差不多的了,逮到一个孩子问这些事情做什么?”有人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

“怎么?这是你儿子啊,你那么护着他做什么!”乘务员瞪着眼睛,跟铜铃似的,凶相毕露,见周末捂着嘴巴一副要吐的样子,呵斥道:“干什么!你敢吐我车上我就打死你!反正你妈也不要你了!”

小孩子哪里见过这阵仗,虽说在家里也没少挨揍了,但是现在被人一吓整个人身体颤抖一下,呕吐物一不小心呛到气管里,一低头非常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诶呀,怎么突然咳嗽了?”崔丽丽放下手中的水壶上前撩起周末的刘海看看这孩子:“被呛到了吗?”

周旭起身摁了一下床边的呼叫铃,将周末扶起来顺顺他的胸口:“先给与他沾点水吧,嘴唇都干了。”

崔丽丽见他的咳嗽平复下去了,将床头的水杯拿过来,棉签沾沾里面的水轻轻点在周末的唇上,微凉的棉签接触到他的唇上时,见这孩子长长的睫毛轻颤一下,眼睛半睁,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妈妈?”

“诶!”崔丽丽眼神发光,满眼惊喜地问道:“末末怎么了嘛?还难受吗?头疼不疼?医生马上来了,让他给你看看好不好?”

周末嘟囔了一句:“你怎么,没在终点站等我啊?”

他的嗓音沙哑,声音也很小,崔丽丽一下没听清,正想再让他说一遍时,周末已经睡着了。

周旭被他唬了一跳,刚才明明醒了啊,怎么现在靠在他身上又晕过去了,于是伸手摸摸周末的额头,摇摇头说:“还有点低烧。”

话音刚落医生便进屋了,崔丽丽见他进来,紧张地说:“刚才醒了,但是就喊了我一声又睡着了,他这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

医生没说话,走到他身边拿出体温枪测了一下:“37.8,退了点,现在应该是睡着了,你们不用太担心,明早就醒了。”

“要不再给安排几个检查项目吧,我怎么看他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发烧再加上低血糖才会昏倒的,现在没什么事了,等明早上起床的时候记得给他吃点好消化的东西,然后回家养两天就好了。”

“啊,好的。”

“明天可能会出现头晕咳嗽的现象,但都是正常的,护士会把药送来,记得饭后吃就行。”医生翻了一下手里的检查表,回道:“他营养不良啊,免疫力有点低,回去记得给他好好补补。”

周云宁养得膘肥体壮的,周末这里还营养不良了。崔丽丽提起来有一些惭愧,按理来说周末从小到大的吃食都短不了他的,怎么会营养不良呢?

“就这些,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有什么状况就摁呼叫铃。”

医生走后,病房内又陷入了一阵寂静,但没过多久就有人推门进来,是周云宁。他将保温袋放在茶几上,将里面的饭盒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好,低声问:“还没醒吗?”

“刚才醒了一下,又睡着了。”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他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周云宁有一些困惑,周末长这么大也没缺他的吃的,怎么会营养不良呢?不过看这小身板确实是长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尤其是这最近一个月,越来越瘦,也不知道怎么养得?

“我让芳嫂明早送小米粥来,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周云宁走到床边,做了一个和周旭一模一样的动作,撩起周末的刘海摸摸他的额头,摇摇头:“还是有点烧。”

“刚才医生量过了,37度8.”

“傅言之说刚送他来的时候都烫手了。”周云宁叹了口气,顺手捏了捏周末白嫩嫩的脸蛋:“小可怜。”

“嘶~”崔丽丽一把将他的手扯下来,瞪他一眼:“他现在是睡着呢,别给他弄醒了。”

“哦。”周云宁委屈巴巴地说。

第33章 那我们回家吧

周末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捶过一样,太阳穴突突地疼。他想动手揉揉脑袋,右手手腕却被人一把按住。

“别动,吊着水呢。”周云宁捏捏周末微凉的指尖,将一个刚充好电的暖手宝塞到周末输液的手下面。“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头疼不疼?”

周末烧红的眼睛还没褪色,双眼皮被烧成四眼皮,眼睛水漉漉的,他神色迷茫没看着周云宁没说话。

“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傅言之说把你送到急诊的时候人都已经休克了,发烧能烧到40.3,你都快烧成热水壶了,还能往外冒热气的那种。”周云宁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还不停,往水杯里倒上些温水,伸手去探探温度,一手把周末扶起来。

“你最近得多喝点水,医生说你有点脱水了。”

周末借力坐起来,浑身酸痛,连骨头都在嘎嘣嘎嘣响,嗓子也疼得厉害,喝水跟吞刀片似的,但还是扶着周云宁的手慢慢喝进去半杯温水。

“谢谢。”

周云宁看他那个可怜模样,也没忍心再数落他,在他的病床上支起一个小桌板:“饿不饿?”

“不饿。”

都饿过劲儿了,周末现在刚退烧还泛着恶心呢,当然感觉不到饿。周云宁也没听他的,盛出来小半碗菠菜猪肝粥放在小桌板前:“不饿也少吃点吧,不能空着肚子,你一会儿还得吃药呢。”

周末伸手扶着碗,没有吊水的那只手拿起勺子颤颤巍巍地往嘴里送粥汤,周云宁坐在床边看他手哆嗦得像要中风样,看不下去拿过他的勺子:“我喂你吧?”

“啊?”

“啊什么啊?”周云宁抢过他手里的粥碗,搅和浓郁香醇的粥,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凉了:“来。”

周末觉得有些别扭,但周云宁端着粥碗的手稳得一动不动,他面色泛红,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下那一碗粥。可周末这一天打了不少退烧药,也很久没有进食了,脆弱的胃口一时之间不适应消化食物,于是那口粥进肚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干呕一下。

周云宁撂下粥碗,一伸手竟然摸到了湿漉漉的衣服和硌手的骨头。他顿了一下,柔声道:“不着急,你慢慢吃,一会儿吃的退烧药伤胃不能空腹吃。”

他递给周末一杯兑了糖的温水:“先顺一顺。”

周末今天一早上都很安静,他哥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可能是因为嗓子太疼了说不出来话,也可能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安安静静地喝完半杯糖水之后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杯底和桌面磕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芳嫂煮的粥是香的,猪肝嫩滑,菠菜鲜甜,周末平时没病的时候能配着小咸菜呼噜呼噜吃三碗。现在的胃口明显不如之前了,在周云宁的目光下皱着眉头才喝下去半碗稀溜溜的粥水,之后就靠在床头犯了半天恶心。

周云宁也没在跟他们说什么,见他没有要吐的意思了才起身离开,拿着手机好像是要给谁打电话。周末盯着病房的门缓缓地关上,低头看了一眼输液管:“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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