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杨家有女初长成”18(1 / 2)

杨家老祖屋的堂屋当作摆满桌椅板凳的私塾以后,家人便集中在杨文祖父杨廷留下来的厨房活动。尤其母亲王珍、二姐杨新起身以后基本呆在厨房,一找一个准。

厨房有灶火,一天至少两次烧火做饭,尤其秋冬季,围着灶膛火,比堂屋、耳房都热和。

杨文、杨化两个主要劳动力考上小学以后,老五、老六两个小儿子也逐渐长大,全都饭量大增。母亲想尽法子增加收成,请三伯带头加大了圈舍,搞起养殖,给娃儿们多提供些肉食油水。

她吩咐大儿子杨创扛着鸭杆到家门口的小河里放鸭子。她和二女儿杨新喂两头猪、一窝兔子、一群鸡。一个猪圈、一壁兔笼、一壁鸡笼都在一间圈舍中。家里杂活儿几乎落在杨创、杨新兄妹身上。

杨新是远近闻名的“乖姑娘”,本乡当土的邻居中,有好几家爹娘都在自家饭桌上对着儿子赞不绝口。尤其住得近的贺妈妈、岑妈妈、秦妈妈三家,从小看她长大,任劳任怨,家教又好,最想让杨新当自己的儿媳妇。

杨新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女孩,打小就是母亲的好帮手。母亲生的孩子多,杨新不但要代替母亲做家务,照顾母亲这个孕妇,还要帮忙母亲带娃。从老四杨化开始,后面出生几个弟弟,都是杨新洗的尿布、熬的“米布”。

杨新在母亲指导下,从学简单的掺水焖饭、炒鸡蛋、煮素瓜豆,慢慢学会炒工序比较复杂些的下饭菜、待客菜,甚至学会缝纫裁剪。

家务干完,杨新就跟邻居贺秦岑三家小姐妹们约着,各自端着自家的脏衣服去河里清洗。夏天,女孩们洗完衣服,跟游水的白鹅、麻鸭一块在河里扑腾一下午,顺便把自己也清洗了。

老五杨革、老六杨命在“笔山书屋”启蒙,年龄小没体力,关键还没多少时间。大哥杨创身体不好,杨新基本当一个男孩用,细活粗活全包。杨新把乌蒙马从二伯家牵回来,给大哥当助手,免得他负重。

自从增养家畜家禽以后,杨新和母亲、大哥三人的家务多得从早忙到晚也做不完。

最累的是养猪。两头猪吃得多,不像用生食喂鸡养兔那般省事,还得专门升火熬煮。

杨新一大早就得把山药藤、野草、老莲花白叶子、老白菜叶剁碎,用干灌木点燃竹筒烧开水,加一些麦麸、糟糠一起熬一大锅猪食,然后用木桶提到猪圈,一瓢一瓢舀进石槽。

为了预防猪瘟,每天下午,还要把猪放出来院坝,趁机提水冲洗猪圈,等风吹干后再收圈。

鸡是放养,随它们在稻田里觅食,不但可以省下一些鸡食钱,还少费了人工。母亲为了方便赶鸡回圈,打算在自家住房到家门口最近的一片稻田四周,框定一个放养鸡的觅食区,免得鸡多跑丢。

杨新出了一个活动围栏的主意。这下杨创有得活儿干了,动脑筋设计鸡栏。伯父们帮忙砍竹子,锯竹子,杨新和杨创用乌蒙马驮回家,剖篾条,用藤条扎成网状竹篱笆,合围成一个圈,杨新和大哥可以抬着在田里移动,鸡在地里找虫吃都是圈在圈里的,天黑收鸡也容易。

杨新去岑家、秦家、贺家挨个参观了小姐妹们做的鸡窝,也用稻草编起三家都觉得很好用的瓮坛状的下蛋鸡窝,一个挨一个码在圈舍墙根,每天负责拣鸡蛋储存起来。小姐妹们教她定期用石灰水消毒,防止鸡瘟。

兔子吃的草,主要是杨革、杨命负责。父亲也像过去要求二哥三哥一样要求他俩,大清早起来必须扛起割一次兔草的家务,下午练功之余,养兔的草料还得再割一次,两场下来,算帮二姐杨新一大把了。

杨新当初听贺家大姐说兔子只吃草啊菜的,养殖成本特低,下崽又多又快,几乎想吃肉就能吃到肉,而且贺家个个都能穿上耐寒的兔皮袄子。杨新也想保证每个赶场天杨家饭桌上能有道肉菜,老杨家人人都穿上一件暖和得不行的带毛冬衣。

岑家姐姐跟杨新说她家喜欢喂鸡,随便一群散养鸡满田坝找食找虫吃,根本不用花钱管鸡饲料,老母鸡下的蛋吃都吃不完。逢年过节可以啃香喷喷的辣子鸡、黄焖鸡,还可以喝漂着黄鸡油的鲜美的老母鸡汤。听得杨新直咽口水。

更厉害的是秦家大姐,她说:“漂一小层黄鸡油算什么呀,俺家的大肥猪足足三指膘,炼几大钵油渣,熬一罐罐的白猪油,炸的脯肉用泡油里,腌的腊肉吊在灶膛上方熏着,可以吃通年。”秦大姐这几句话,勾起杨新对秦家熬猪油时飘到杨家厨房的阵阵香味的记忆,立马下定决心,喂猪!

杨文、杨化每次从学校回家,家里都有二姐杨新端出的两个荤菜,一道兔肉,一道鸡蛋。

杨新跟母亲商量着变着花样搞菜谱,蒸嫩蛋、葱花摊鸡蛋、韭菜炒鸡蛋、苦瓜炒鸡蛋、酸茄果炒鸡蛋、白菜豆芽蛋花汤。兔肉时而麻辣爆炒,时而青椒红烧。杨新炒了一只又一只,从炒过头变老到外酥里嫩,终于成为公认的炒兔肉的大厨师。

一有空闲,杨新就跟母亲在院坝晒着太阳,按照古妈妈教的方法处理兔皮。母女二人把用盐抹过晾干的兔皮用水浸泡后,撕去内膜,用肩胛骨片轻轻刮去残存油脂,提到河边清洗盐分和残渣,抬回院中再次晾晒,守到九成干,开始揉搓拉伸,直到兔皮变软。

古妈妈可不是一般的“缝穷妇”,她可是百里挑一的大裁缝,什么衣料都能做,连城里那些比较挑剔的大户人家定的活儿,她都能接,用户对她的针脚、做工、衣型相当满意。

杨文的父母平时对乡邻几乎是有求必应,当年古幺爷出事受伤,带伤的父亲发动起儿子们“匍匐救之”。母亲能联系上的娘家人、郭伯母熟人、桑伯母亲朋,只要有做衣服的活儿,都介绍给了古妈妈。

平常布料,母女俩合计合计基本也就裁剪好了。这次,平生头一遭面对毛皮,研究了半晌都没个结果,只好向古妈妈搬救兵。人家古妈妈,二话没说,带着自己打的棉衣版型布壳,端着针线筐,亲自上门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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