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试32（1 / 2）
武泰六年十月，魏府。
夜色苍茫，沉沉如水，行人眼中只剩一片朦胧，唯一的光亮就是悬在夜空中的那盏弦月。更夫手中梆子敲得急促，刺耳的鸣声在夏伯阳的耳边回荡。
“呵呵，原来是毅阳侯之子。”管凌虚笑着说，转头却对赵坤挥了挥手，示意让他退下。
“你知道我？”夏伯阳将手背在身后，却见其右手止不住的颤抖，刚才那一掌看似平和，实际上夏伯阳却占了下风。
“当然，毅阳侯乃是大苏皇帝亲封的侯爵，无论是在北越还是在帝都，你作为他的独子自然备受关注。”
“仅仅是因为我的父亲吗？”夏伯阳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也不全是，我初来北越时便看到了小侯爷大败雾州来使的告示，现在扶风城内人人都在传颂的你的威名，说小侯爷是北越的一头雏虎，将来势必会名震天下，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我再如何不凡，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一个靠着祖上蒙荫过活的世家子弟罢了，不是吗？”夏伯阳冷笑一声，反问道。
“哈哈，你倒不似你父亲那般的狐狸性子。”管凌虚嘴角上扬，那张英俊的脸庞散发一股邪魅的气质，继而饶有意思地看着夏伯阳。
“这么说你和我父亲也曾打过交道？”夏伯阳看着眼前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少年，很难想象他能和自己的父亲有什么交集
“不用这么看我，我只不过是驻颜有术罢了，论年纪我也已经三十有二了。”管凌虚似是知道夏伯阳心中所想。
“那年我十七岁，毅阳侯奉诏入帝都弹劾我的老师，君上迫于压力，只得将我的老师下放到御药院。”
“我听说过你，帝都御药院执事管凌虚！”夏伯阳眼神一寒，此人是冲着他的父亲来的。
“是啊！一夜之间从万人敬仰的监国太师降到如今不受重视的一个闲职，其中滋味，想必小侯爷是不会感同身受的。”管凌虚回想起那年，他风华正茂，挥斥方遒，一言一行便可定人生死，过不了多久，他便可从他的老师手中接过监国太师之位，握住人间的权柄，成为皇帝背后的影子。
可这一切都被北越的毅阳侯打碎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擅用妖术，祸乱天下，将苍生都卷入这乱世的洪流之中，落得这下场，只能说是罪有应得。”夏伯阳大声呵斥，他虽没有什么匡扶天下的大志，却还分得清什么是罪恶。
“罪有应得？这乱世的洪流难道是我们一手造成的？如今诸侯强横，屯兵无数，各个都想入主帝都，取而代之，你敢说你们北越就没有要称雄天下的意图吗？”管凌虚神情激动，大有要挥刀肃清天下魍魉之势。
“我。”夏伯阳哑口无言，他看的出国主的用意，他想要逐鹿天下，不然也不会恩准与楼月城的盟约了。
“如今群狼环伺，皇室衰微，君上若要重振朝纲，只得另辟蹊径，难道还要再依靠这些乱臣贼子不成？我等虽为一介术士，却仍怀有一颗为国分忧之心，既是报国，虽万死其犹未悔！”管凌虚大义凛然，仿佛他便是这世间的救世主一般。
又是一阵沉默，夏伯阳实在不知如何反驳，如今天下为熔炉，贵胄为薪炭，将苍生并煎其中，这一切都源自人族的贪欲。
“荒谬！早些年间你们便用活人试药，也曾挑起战争制造大量的活死人，妄图追求什么所谓的‘极境’，其用心歹毒，天下皆知，现在又来妄称什么大义，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萧子虚踏着月色走进了庭院，他声若洪钟震醒了沉默的夏伯阳。
“谋大事者，又何必拘泥于所谓的正义公理呢？不过看来六公子所知甚多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历，影狱玄部教司管凌虚！”萧子虚大喝道。
“六公子不愧是楼月城的第一利刃，不过你现在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你永远也回不到楼月城了。”管凌虚阴恻恻地说道。
“果然，萧子羽的背后就是你们这些黑暗中的渣滓在操控吗？不然他又怎敢与我作对？”萧子虚笑了，但藏在眼睛里的狮子呼之欲出。
“是又如何呢？在楼月城里你不是我们的对手，在北越你同样不是，你注定失败，永远！”管凌虚发出张狂的笑，他太知道怎样挫败一个人的骄傲了，尤其是像萧子虚这样的人。
可出乎他的意料，萧子虚面色平静，像是一口无波的古井。
“是吗？可我们现在就在这里，你的那些鬼蜮伎俩还能施展的开吗？”夏伯阳在一旁静静说道。
那天萧子虚来见魏烈钧，他就知道此人没多长时间可活了。织绣坊事件败露后，夏侯瞻可以保他一次，但不可能保他第二次，那只会脏了自己的羽毛，弃车保帅是他们这些上位者常用的手段。
他知道魏烈钧手里有一份名单，记录了与夏侯瞻的交易往来，包括这些年来通过奴隶买卖与凉州换取兵器、良马的交易，夏侯瞻身为储君私通敌国，擅自豢养军队，这在北越是重罪，足以废除他的储君之位。
“魏烈钧已经走了，而你的行踪也已经暴露，毅阳侯已经上书帝都，不久帝都的廷尉就会来到扶风城，到时你插翅难逃。”萧子虚轻蔑地看着管凌虚，眼神睥睨，他已是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虽有爪牙，却再也不能扑向任何一个目标了。
“看来这些时日六公子倒是有些长进，不过你错了，要杀魏烈钧的可不是我。”管凌虚伸出手抚了抚光洁的额头，一脸轻松。
“该死！”萧子虚想起凉州的那个杀手，那人一直潜伏在扶风城的某处，等着索那两人的命。
萧子虚看了一眼夏伯阳，向他点头示意，然后转身就要踏出庭院。
“我答应过那个男人会帮他取了魏烈钧的性命，所以这次可不会让你妨碍他。”
却见管凌虚身形一动，随即一掌朝着萧子虚击出，夏伯阳见势只得踏步上前，硬接管凌虚那一掌。
“像你这种人也会看重承诺吗？”萧子虚回头冷冷地看了管凌虚一眼。
“会啊，毕竟那个男人也有一颗不屈的心呀。”管凌虚眼神有些动容。
“子虚，你只管往前，这人我来对付。”夏伯阳的声音在萧子虚的耳边响起。
“你能撑多久？”萧子虚有些担忧地望向夏伯阳，管凌虚实力莫测，谁也看不出他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