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戮33(1 / 2)

武泰六年十月,扶风城。

魏烈钧跑出去很远,直到确定再没有人追来的时候,他停在某处暗巷的一处,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后背抵在墙上,嘴里涌出血来,管凌虚那一掌震伤了他的脏腑,若是再耽搁,恐怕他就会死在去楚国的路上。

魏烈钧摸向后背的包裹,确定还在的时候,他长舒了一口气,慢慢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匣,这木匣是由‘铁木’制成的,坚硬无比,寻常刀剑砍过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木材上留下什么痕迹,火侵水扰,却仍不变其形。

他将铁木木匣打开,各种名贵珠宝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在月光的映射下闪进他的眼中,这些珠宝随便挑上一件都足够一个人在扶风城丰足地过一世了。魏烈钧却随意地将这些珠宝倒在地上,直到空空的木匣露出烈远商会的鹰徽,看着眼前的展翅欲飞的鹰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狠狠一拳打在刻有鹰徽的部分,坚硬的铁木木匣随之碎裂。

这铁木木匣是魏烈钧请机关巧匠制作的,四周设有严密的机关锁,若是强行打开,便会触碰到藏于锁内的火药,继而将整个木匣毁掉,而木匣的开关便是那道鹰徽。

魏烈钧在破碎的木匣中翻找着,直到看到一道油封纸,眼神中露出的贪婪的目光,随之像饿狼扑食般抓住那张油封纸。那道油封纸鼓鼓的,像是在包裹着什么东西,魏烈钧双手颤抖地打开了那道油封纸,映入眼帘的是一沓信纸,最上面的信封只写了两个字:名单。

魏烈钧将那沓信纸卷起,随后将手中长刀的刀柄拧下,慢慢地将卷起的信纸塞进刀柄中空的位置,直到信纸全部没入刀柄,他才重新将刀柄嵌入长刀内,而旁人看起来只会觉得这只是一柄寻常的长刀。

这张名单上记录了与凉州交易的往来,楚国的鸿胪卿正是看重了这份名单,才会不惜两国开战的风险收留于他。他也知道夏侯瞻在豢养军队,城外的柳树营就是夏侯瞻的大营,那里的战马都是产自凉州的名马,一个小小的柳树营能拥有这么多的精锐名马,都得归功于魏烈钧这些年对夏侯瞻的鞍前马后。

“呵呵,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魏烈钧自嘲道,嘴里的血再次涌了出来。

他强打精神,整理好地上珠宝,背上行囊再次出发,而就在走出巷口的时候,一道黑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朋友,还请借过。”魏烈钧皱眉,手却不自觉地摸向刀柄,这个时间出现的人,绝不是什么善茬。

那人却不答话,只是定在那里,静静看着魏烈钧,眼神里满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魏烈钧慢慢向前走去,走到那人近前,却快速将刀斩向那人,想要一刀将那人了结。

那人看到魏烈钧拔刀,却无声的笑了。

手中长刀一转将魏烈钧的刀斩断,又是一刀挥出将其逼在墙角,转而将长刀抵住他的脖子。

魏烈钧只觉脖颈处一阵冰凉,便看见白晃晃的刀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上了,随时准备切断他的咽喉。

“太快了!”魏烈钧一阵心惊,此人刀速之快,是他平生仅见。

“朋友,你来杀我是为名为利?若是为利,我这包裹里有无数珍宝,你尽可拿去。”

“若是为名,可随我一同去楚国,到时我定保你直登青云。”魏烈钧将手中包裹掷于那人面前,他自知不是此人的对手,那就只能攻心为上。

那人从阴影处走出,趁着月色,魏烈钧首先看到的是那一头显眼的白发,继而是那双比星还亮的那双眼睛。

“是你!”魏烈钧看到这张脸时,体内的血顿时凉了一截,他看过那个凉州杀手的画像,尤其是画中的那双明亮的眼睛,让人记忆深刻。

“是我。”许易安狞笑,盘踞心口的那条毒蛇呼之欲出。

“这些你都拿走,只要你肯放我一条生路,以后我便是你手下的一条狗,随你使唤。”魏烈钧扑倒在地,不断叩头,双手颤抖地揭开包裹,珠宝散落在地上,散发出诡异的光。

许易安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一刀将魏烈钧的握刀的右手斩断,鲜血迸溅,染红了地上的珠宝。

“啊!”魏烈钧发出一声惨叫,蜷缩在墙角,看着自己的断手飞向许易安的脚边,那只断手里还握着被斩断的半截长刀。

许易安弯腰将断手拾起,眼睛看向那半截长刀。

“别。”魏烈钧见他如此,急忙出言阻拦。

许易安眼神一寒,将断手里的半截长刀取下,然后狠狠地将那只断手砸在魏烈钧的脸上。

魏烈钧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吃了自己断手的一巴掌。

许易安将刀柄拧下,取出了藏在刀柄里的信纸,他刚才看见魏烈钧将一叠东西塞入了刀柄。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什么,但能让魏烈钧看的比这些珠宝还重要的东西,那么一定是有所用处的。

魏烈钧看着许易安将那叠信纸放进怀内,顿时心如死灰,他知道今天难逃一死了。

许易安提刀走到他的面前,随即一刀将魏烈钧的人头割下,血雾溅出三尺高,洒落在墙角的每一处。

许易安像其他凉州人那样将魏烈钧的人头系在腰上,他提着刀,行走在黑暗中,沐浴着敌人的鲜血向远方行去。

萧子虚沿着血迹寻找,可在在一处岔口中,血迹却突然消散了,萧子虚看着眼前向里延伸的三条道路,眉头深皱。

这魏烈钧果然狡猾,血迹是他故意留下吸引追兵的,他可能在这在这三条路上的任意一条,也可能不在。

萧子虚沉思,然后向着最左边的路追去,因为左边的那条路直通扶风城的南门,而这个时候只有南门防守最为薄弱,他要想不动声色地出城,南门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他动身之际,一声惨叫从远处传来。

“晚了!”萧子虚听得这声凄惨,使他想起那次在明心湖旁山鬼的下场,在那样的快刀之下,不会留有活口。

入夜,威远商会。

阵阵墨云笼罩在威远商会的上方,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而在其中居住的人更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许易安提着刀,抬头看了一眼梁上的巨大牌匾,上书四个烫金大字:威远商会。

就在许易安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十几道黑影从街旁的暗巷飞奔而出,许易安眉头微动,手中长刀直指那首的那道身影。

“谁?”许易安冷峻地从嘴边吐出一个字,这些人全部着黑衣,脸上覆有北越的鬼头面具。

“许公子,恭候多时了。”

为首的人戴着名为‘赤王’的鬼头面具,那是苏朝传说中饮血的恶鬼,专以杀人为乐。

赤王对身后的众人挥手示意,只见那十几道身影半跪着向许易安行礼。

“管凌虚?”许易安想到如今肯帮他的,也只有管凌虚了。

“是,凌虚公子特命我等来助许公子一臂之力。”赤王将手中长刀抽出,身后众人同样将长刀抽出,一股肃杀之气顿时升腾。

许易安看向赤王的右手,其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老茧,一看便知此人是个常年用刀的老手,而其身后的众人,身上那阵杀气,绝不像是寻常的杀手,反而更像是军队的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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