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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郦照熙搬到了城东的一座大宅内,那是他舅舅芮潇为他准备的府邸。

新的府邸虽说算不上有多宏伟,但主宅、院落、园林一应俱全,主宅对着正门,左右两侧是东、西厢房,多达五个院落以一片带有池塘的园林为中心,围成了一圈,府内还分布着膳房、马厩,以及供家将、杂役等居住的房屋。新府与穆氏山庄毗邻,芮潇将新府建在这里,用意不言自明。他自然是想自己的这个外甥能与穆氏一族打好关系,毕竟武安君虽去,他们还有一个关陵侯穆骅和抚安侯穆骕。

入住当天,郦照熙在新府内设下夜宴,只邀请了一些兄弟姐妹,以及舅舅芮潇和好友阎沛。如此安排自然是不想贻人口实,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席间觥筹交错,丝毫看不出这仅存的几位王子间其实存在着关乎生死的利害关系。

愈加成熟的郦照熙与郦照茂、郦照凌、郦照靖互相敬酒、谈笑风生,任谁看到都会以为他们是感情非常深厚的兄弟。

然而到了第二天,谏官的奏章就递到了黎王的案前。他们以郦照熙的新府跟穆府相邻为由,一口咬定郦照熙意欲勾结穆氏一族。

幸而黎王近来锐气已失,虽气恼,却并未大动干戈。最后在相国阎漪与内史荀宓等人的帮衬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另一方面,郦若泱姐弟俩动用宫里的关系,将虞瀚东、黄志、潘大牛、刘元毅调到了郦照熙府上,任家将护院。

同时身居宫中的十三王子郦照杰告诉郦照熙,在祭祀前一天,宫里的郜长使送了他母亲一支点翠金步摇,实则是想陷害他母亲。他母亲藤夫人让郦照杰转告郦照熙,要小心宫里的郜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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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王子出宫建府后,还需去趟世室祈福,并酬谢先祖,以保佑今后一生顺遂,福禄宜子。

择了个吉日,虞瀚东陪同郦照熙出门去了。

两人骑马出东门,转而向北,缓缓而行。

虽然天气还有些寒冷,但郊外已能见到嫩草新芽,渐有绿意。身处无拘无束的郊外,马踏青草,凉风拂体,心中有说不出的清爽自在。

行了一段路,虞瀚东不由得说道:“殿下出门,只让我一人陪同,是否有欠考虑?万一有什么不测,我恐怕难护你周全。”

郦照熙刚学会控制座下的马儿,正在兴头上,他随口道:“是师父多虑了。师父是博饶会武头名,又曾在战场上厮杀搏命过,就算真有人对我不利,师父随手打发了便是。”马速忽然加快,他紧紧抓着缰绳,使劲勒紧,马儿顿时老实了,他兴奋道:“师父你看,这马儿总算老实了。”

虞瀚东不禁莞尔,他提醒道:“殿下还是称呼我为虞护卫吧。”

郦照熙调皮道:“那你也别叫我殿下,待会叫公子吧。”

两人相视不由得大笑起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位于北郊的王族世室,两人将两匹马栓在广场外,向门口的守卫说明来意后,便有人带他们沿着广场中间的步道,穿过重重屋宇,来到正殿门口。

一名身穿祭师服饰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候在正殿门口了,他面露难色道:“今日大祭师有事,不能亲自为殿下祈福,临时由我代替,不知殿下可愿意?”

像王室重要成员的祈福一般都由大祭师主持,郦照熙祈福的事早几天便通知世室了,现在却临时随便派了个人来,显然是瞧不起郦照熙。

郦照熙泰然自若道:“不知祭师姓名?”

中年男子恭敬道:“本人甘绩。”

郦照熙拱手谦虚道:“那就有劳了。”

甘绩连忙还礼。

就这样,由甘绩为郦照熙主持了祈福礼。祈福礼结束后,还需占卜问前程。甘绩给郦照熙占卜,说了一堆恭维的话,郦照熙自是眉欢眼笑。

走出正殿,郦照熙见天色尚早,便与虞瀚东在世室附近转悠。

虞瀚东见郦照熙将甘绩所写的占卜批语随手扔进了草丛里,他好奇道:“为何丢弃?难道他算得不准吗?”

郦照熙哑然失笑道:“你不会相信他说的鬼话吧?像他刚才说的那番话,随便找个学过两、三年的童子都会说。”

虞瀚东不由得跟着笑了。

两人见东北角荒木成林,心想这里是世室重地,怎么会有如此破败的景象。于是两人带着好奇心往那方向走去。

数十棵不知名的大树因常年无人养护修理,已经呈破败之相,地上也是荒草丛生,枯草与新生的嫩草交织在一起。再往里面走,前面一棵大树下出现了一栋石屋,石屋周围的一片荒草已被清理干净,屋前有石桌一张,石墩四个,一名身穿破旧布衣的男子正背对两人趴在石桌上,在他身旁倚着一把大扫帚。

虞瀚东与郦照熙悄悄地走到那人身后,只听那人专心致志地看着石桌,喃喃自语道:“日出中南···难道变数在中南?”

郦照熙见石桌上摆了九片树叶,错落有致,他好奇问道:“你在干什么?”

那人随口答道:“我在推算天下大势。”刚说完他立时反应过来,迅速转身过来,一脸的惊恐。

虞瀚东与郦照熙也是大吃一惊,只因此人正是在祭祀时认识的青年祭师郗乘。

郗乘也认出了他们,随即舒了口气,他朝两人施了一礼,便将桌上的树叶收拾起来,扔到了一边的草堆里,然后拿起扫帚继续清扫地面。

郦照熙在一旁道:“今日我来此祈福,没见到大祭师,却遇见一个叫甘绩的祭师,他是你师兄吗?”

郗乘只是点了下头,手中的扫帚没停过。

郦照熙接着道:“你这师兄给我算了一卦,然后阿谀奉承了一番,就将我打发走了。我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但又好奇自己今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命运。”他恳切道:“刚才见你很是专注,似乎有点门道,不知你可愿意为我算上一卦?”

郗乘淡淡道:“我先前只是个不入流的祭师,现在就是个杂役,根本不懂占卜问卦。殿下要问命数,还是去找别人吧。”

郦照熙不死心道:“你天下大势都算得,为何一人之命数就算不得了?”

郗乘没有理睬他,挥动扫帚越扫越远。

虞瀚东见郦照熙忽然往草堆走去,从里面捡起之前郗乘丢弃的九片树叶,回到石桌上,他随手一抛。只见九片树叶有八片叶面朝下,另外一片叶面朝上,而且八片叶面朝下的树叶如同一群卫士拱卫着中央那片叶面朝上的树叶。

郦照熙笑道:“好有趣啊,只有一片树叶是正的,其它都是反的,而且还将正的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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