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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房间的窗户正对着花园,白天的时候透过窗户能看见鲜艳的花儿簇拥着在这并不算温暖的四月里竞相绽放。
此刻,虽有庭院灯发出微弱的偏鹅黄的光亮,花园却依旧被死寂的黑夜镀上一层阴影,显得毫无生气。
花坛中心的喷泉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水流从顶端的雕塑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然后落入巨大的环形水池中,激起几片不易察觉的水花。
腹部以下的胀痛感还未散去,走的久了自然有些不舒服。我在原地站了一会,最后还是走到喷泉的池边坐下。
池子很大。也很高。我坐在边沿处抬头望去。
今晚的月光是那么的苍白,孤独静默。
而我如一束残光徘徊,终将为这风儿所熄灭,我的夜晚也将变得漫长而无尽——我将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或许有一天,阴霿会渐渐消去,疼痛也会停止。泪迹蒸发殆尽,黑暗势力也不复存在。只可惜我等不到那天。
我的思绪犹如风中游丝,心情却异常平静。
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我缓缓地举起了魔杖。
脑海里甚至连再挣扎一下的想法都没有——我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如此淡然地面对死亡。
我曾经抓住了小矮星彼得,帮助小天狼星恢复了他的名誉;我揪出了假穆迪,改变了塞克里克的命运;我和D.A.的成员们一起反抗乌姆里奇,意外挽救了小天狼星的性命;我从难搞的格雷女士口中得知了冠冕的下落并顺利找到销毁了它,通过自爆身份的方式成功拖延了神秘人攻入学校的时间(虽然这么做很蠢)。我还将哈利三人救出了庄园。
我的魔杖分别交与哈利和德拉科。双面镜和通往邓布利多生前住处的门钥匙也被我偷偷塞进了后者的口袋——在我假意挟持他的时候。
至于克利切,我相信他会在合适的时间尽自己所能去救斯内普。只是不知道失去了我这个主人,他又会属于谁。
斯拉格霍恩教授有开启古灵阁的关键钥匙。只要哈利打败了神秘人,以他的个性,肯定会迫不及待将邓布利多的亲笔信公布于众的。对于这点,我非常放心。
我还想起了我的母亲。小天狼星修改了她的记忆,我相信没有我的生活她也会过的很好。
对于斯特林叔叔,我自然是心存愧疚的。我在麻瓜警局留给他一个烂摊子,以至于他不得不动用自己的人脉来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而对于他是否能最后和我母亲走到一块,只能取决于他自己了。毕竟连我都不知道母亲在哪。
嗯……让我再想想还落下了什么。
似乎没有了。
我自认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若是说我这辈子有多么圆满倒也不切实际,可人生的墓碑本就是由无数意外和遗憾浇筑而成的。
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再像上辈子那么浑浑噩噩的活着。我做出了一定的改变,也终于意识到“美貌只能锦上添花,却无法雪中送炭”的道理。
除此之外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拥有了一段算得上刻骨铭心的爱情。
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回头望了一眼花坛深处。那里是庭院路灯照射不到的地方——要比喷泉这边更暗些。确实更适合作为自己最后的栖息地。
算了,不折腾了。
我心想。
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不如舒服些。
阿瓦达索命这个词我已经在心里默念了数遍,可是真正要说出口的时候却兀地生出几分犹豫和迟疑。
查尔娅,你看看你。都死到临头了还矫情什么
死亡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死了,就像这池中的水滴消失在水中。
只要你带着秘密离开,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我承认,无论我如何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我念出咒语的声音都不受控制的颤抖。
“阿瓦达……”
我仿佛已经看见魔杖端头喷射出刺眼的绿色。
“你在做什么!”
突然响起的吼声吓了我一跳。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看见一个身影朝我的方向疾速而来。
路灯下,他飞扬的金发让我呼吸一滞。
我慌忙站起身想要躲开,他却直奔我手中的魔杖。
德拉科冲过来时并没有控制好速度,我被他撞的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仰去。而他也整个人扑到了我的身上。
就这样,我们双双跌入了身后的喷泉。
我来不及反应,水就涌进了我的口鼻,顺着喉咙流下刺激着气管。可我一张口,更大量的水涌进口腔,堵的我连一个模糊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可是眼睛被水蛰的生疼发涩。最要命的是,我的身上还压着一个人,这让我的挣扎毫无意义。
好在德拉科很快从我身上爬了下去,顺便把我从水里捞了起来。
我顾不上撩起还在滴水的头发,捂着嗓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德拉科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和我一样浑身湿漉漉的,脸色苍白。
“谁!谁在那?”
一束光朝喷泉这边射过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眼看来人越走越近,德拉科一把拉住我蹲下身来,然后带着我弓着腰慢慢向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雕像移去。
喷泉池中的水不是很深——仅仅没过我的小腿。
我们躲在一座还在喷水的小雕塑后面,尽量让两人的影子完全融入它的阴影里。
两束光线扫过我们的头顶,还有男人的说话声。
“斯卡比奥,你去花坛那边看看。”一个男人说。
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我和德拉科几乎同时屏住呼吸。显然那个叫斯卡比奥的男人刚刚经过了我们藏身的雕像。
留下的那个男人并没有迅速离开,而是不停地用魔杖的光扫射喷泉的每一个角落。
月光在水面辗转流溢,可惜此刻没人会花心思欣赏。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火辣辣地疼,情不自禁地想要咳嗽。可是碍于现在的处境,我只能拼命忍着不发出声音。
很快那个叫斯克比奥的男人回来了。
“并没有任何人。”他说,“老兄,你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可能?我听的很清楚,刚才这里绝对有一声巨响。”
“喀——”
我突然发出一个咳嗽似的声音,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它会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来。
我赶紧抿起嘴,紧绷嗓子,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声音?”男人立刻警觉,“我说的没错吧,这里绝对有什么。”
“我再去看看。”另一个说,然后再次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我下意识握紧了德拉科的手,抬眼偷偷看向他。他的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眼睛紧紧地盯着斜上角来人的必经之路。
这一次男人检查的要仔细了许多。他们不再是单纯地查看泛着破碎月光的水面,而是将魔杖伸进喷泉池子的边缘,试图弄清楚水下是否隐藏着什么。
“柏妮丝,”德拉科扭回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呆在这不要动。等没人的时候赶紧回房间去。”
“那你呢?”
“我不会有事的。”他说,语气里难得有一丝自豪感,“这可是我家。”
“不行!”我几乎想都没想就否定了他的话。
“我不值得……”
“听我的,柏妮丝.卡尔!”他伏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活下去!”
为什么每次惹麻烦的人都是我?
为什么每次他都会把我护在身后?
我鼻子一酸,突然又生出想哭的冲动。
可我又不想他再次因为自己而冒这个险,赶忙搂住了他的腰。
“松手——”德拉科抽出一只手试着掰开我放在他腰上的手,可我抓的紧紧的,坚决不放手。
我甚至已经在短暂的几秒内想好了对策。
只要食死徒将魔杖伸到雕像的下面,我就立刻伸手夺下来。
这是个很疯狂的点子。
不过对我而言,后果如何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最好他们能失手杀死我。
这样我就可以轻松地带着秘密离开了。
眼看光线已经扫过离我们不到一英尺的池底,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我们头顶飞过。
“嗷——嗷——”
一只白孔雀拍打着翅膀从水面上掠过,溅了我一脸水。最后停在距我们相隔两个位置的雕像上,冲着那两个食死徒不停地叫着。
“好了,老兄。别紧张,不过是只臭孔雀。”男人收起了魔杖。他放弃了搜寻,转身朝孔雀走去。
“嗷——嗷——”孔雀依旧叫着。
“烦死了。”其中一个嘟囔道,随即举起了魔杖,“阿瓦达索命!”
一道刺眼的绿光闪过,孔雀瞬间没了生息。它掉入了冰冷的水里,在水面上漂转了一会便不动了。
“我看这些孔雀早就不爽很久了。瞧它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跟马尔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人嚷嚷道,“失去了黑魔王的宠信,他们屁都不是,还敢给我们摆脸色看!我们搜捕队天天在外面奔波抓捕在逃的波特,他们倒好,在这大庄园里舒舒服服地呆着。”
“好了,斯卡比奥。”另一个劝道,“知道你们辛苦。我们不如去喝一杯。”
“这可不行!黑魔王外出期间我们更要谨慎些。谁知道那些不安分的俘虏……”
“看管犯人那是卡罗那小子的活。主人不在,我们应该放松点。别老绷着脸,走走走,喝一杯去。”那人搂住斯卡比奥的脖子带着他往花园外走去。
四周很静,隐约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我最近可够倒霉的了!”斯卡比奥抱怨道,“好不容易抓到个疑似波特的家伙,结果白高兴一场。马尔福那小子支支吾吾也不敢确认。还有莱斯特兰奇那个疯女人。大吼大叫着非要拉着其中一个去楼上谈谈。真是烦死了。一个个都那么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