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诺 空欢喜(拾壹)48(1 / 2)

她总是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是新婚之夜,他握着她的手,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他的手越来越冰凉,没有了温度,变成了森森白骨。

她紧紧握着那白骨不放,心里想着,哪怕是白骨,那也是她的夫她心心念念的人,可是最后连那白骨她都握不住。

她哭着醒来,然后,呆呆的坐在窗边想着这是他离开的第几天了呢?

--题记

周围一片宁静,偶尔还可以听到几声狗叫,赵默和鬼差的身影片刻便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我在原地站了片刻,正准备悄悄离开时,却发现荷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屋门口,脸色苍白的看着我。我的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荷花先开口了:“默哥哥,他走了?”

我诧异的看着她,更是说不出话来。荷花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默哥哥那样的人,要是托人来看我,一定是托与我们俩相熟的人,怎么会托个我不认识的女子来看我呢?你来,我有一些疑惑,以为默哥哥是受了重伤,不便行走。可是当你拿出荷包的时候,我就知道默哥哥肯定不在了。”荷花一边说眼泪一边流,可是嘴角还是上翘的,“那荷包是新婚那天晚上我送他的,他说过至死不离身的。他对我说话过的从来没有食言过的。”

一天相处下来,我以为荷花的心思简单直率,哪里想到只是一个小细节她都注意的那般清楚。突然,我有种预感她那娇憨灿烂的笑容肯定不是给我看的,而是另一个她一直看不到的人。

荷花继续说着,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若是说白日里我的感觉没那么明显,可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默哥哥他就在我身边。在屋顶的时候,我看见你时不时转头好似是在看我,可是视线却越过了我,当时我就肯定默哥哥坐在我身旁,后来,我突然发冷了一下,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是默哥哥在抱我。”

我看着满脸泪水的荷花,轻声问她:“坐在屋顶时说的那些话,其实你是说给赵默听的吧?”

荷花点点头,然后回答道:“默哥哥他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深了,赵大叔去了那年,默哥哥就觉得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不太爱说话了。连和我在一起都不一定能说上一句话。他总想着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我若是过得不好,他又怎么肯安心去投胎呢?我当着他的面得微笑啊,笑得要很灿烂很灿烂,他才会没那么难过。”

荷花说完从怀里掏出荷包,取出里面的那张纸,轻轻抚摸着。我问她:“信你看了?”

荷花摇摇头,轻声说着:“不看我也知道,默哥哥肯定是写了一封和离的信给我,他真傻,以为我不知道他走之前去找过刘元。可是,如果不是他,谁还能让我幸福呢?他真傻,怎么就不明白,只有他才是我的幸福呢?”一边说着,荷花一边用火折子把那封信烧了,我看着这个聪慧异常的女子,沉默不语。夜风习习,荷花依旧依靠着门边,喃喃自语:“默哥哥你个傻瓜,要留怎么就不懂留一封情书给我呢?那信,烧了,我很是心疼呢。”

她的眼里没有了白日里的顾盼神飞,此刻是一片黯然,“我这辈子嫁给他很幸福,哪怕之后漫长的岁月里都只有我一个人,可是只要想想和他在一起的回忆,我就很满足了。我唯一难过的事情,就是没能给他生一个孩子。一个眉眼像他,嘴巴像我的孩子。我可以慢慢教他说话,给他讲他爹爹小时候的糗事。”

荷花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掉落,像断了线的珍珠,“现在想想,自己怎么能这么任性呢?总以为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还有大把的光阴要挥霍。有个小尾巴跟着,我做什么都不方便了。现在想想,自己是有多傻,怎么就没给默哥哥生个孩子呢……”

荷花说不下去了,最开始是刻意压制的嘤嘤抽泣声,肩膀一下一下的耸动,双手捂着脸,泪水透过指缝渗透出来,仿佛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悲伤。渐渐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她甩开手顺着门栏坐了下去,嚎啕大哭,再也不管周围人。哭得嘶声力竭,痛彻心扉,这是我头一次看到如此悲伤的哭泣,仿佛要在一夜之间就把所有的悲伤都化成泪水流干流尽。

荷花的哭声惊动了窝在窝里正睡得酣甜的小黄,它打了个哈气,走到了女主人身旁,显然看懂了女主人的悲伤,它小心翼翼的呜咽了一声,然后爬到主人脚边,用头蹭着主人的裤管。

那哭声一声声把宁静的夜撕裂,那般尖锐,与这个宁静安详的小村庄那般的格格不入。一声一声,叫醒了熟睡中的女人。

人群骚动,慢慢有了人影撺掇,然后一大群人举着火把靠近了这个小小的院子。所有人看着坐在院子门口失声痛哭的荷花,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私下里小声的互相询问着,我看见有几个妇人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她们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一个长相平凡的中年妇女和旁边的另一个肤色黝黑的妇女说着,语气里毫不掩饰的透着幸灾乐祸,“瞧瞧,那个扫把星,肯定是把默小子给克死了。不是我说,当初我可是拦着默小子让他三思,他家可就他一个独苗,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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