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一向不亲人的小念喵喵叫着，绕着我和陆沅转了好几圈，最后停了下来，舔舐起了陆沅低垂着的沾了泥土的手指。

我正给陆沅整理衣衫，心烦意乱的想赶开它，但恍然念想一动，看向腿上昏迷不醒的男子。

即便在这么破碎的情景里，陆沅也依旧不掩风华。

他眉峰轻蹙，纤长的睫毛在卧蚕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唇上血色寥寥，没有了初见时的矜贵，但多了几分无害又脆弱的纯真。

重要的是，那宛如刀刻般的侧脸，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我没缘由的紧张起来，心砰砰地跳。我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又抚了抚胸口让自己镇定一点，然后拉过他紧握的右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小念在一旁焦灼的踱步，伸出前爪扒拉我垂落的长袖。

就在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动作。

姚姐姐回来了。

我……这是在哪里？

天光乍白，我迷茫的走在一条古旧的小道上，脚下的石阶布满青苔，略有些打滑。

小道两侧是低矮的围墙，围墙里嶙峋的老树伸出繁盛的枝叶，挡住了我窥探围墙那头景色的念想。我停下，踮起脚伸手拨弄，细碎的露珠抖落在我身上，打湿了单薄的春衫。

冷，很冷。

我并不是个很怕冷的人，但四下无人的寂静让我不安。我望了望路的尽头，尽头的路淹没在雾里。我收紧了环在胸前取暖的双臂，加快了脚步向那边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清越的笛声穿透迷蒙的晨色，自我的身后响起。

梦境随之戛然而止。

……

“嘶……”

头有些痛，猝不及防的清醒让我一时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处，我微眯起眼辨认了一下床帐上繁复的花纹，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凑上来，蹭了蹭我的脸。

“殿下，”

帘子拉起，略有些炫目的阳光照进来，我侧了侧头，任由姚姐姐把正在扒拉我头发的小念儿抱走。她问我：“用早膳吗？”

“不了，”我揉揉睡得有些酸痛的脖子，“等会直接去上课吧。”

姚姐姐点点头，又道：“皇后娘娘今日要去清和园，她吩咐我告知您与她同行。”

“母后去清和园干什么？”

“娘娘没说。”

“好吧，”我叹了口气，想了想，道，“那就吃个早饭再去。”

到清和园时已接近巳时，离早课开课已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我心下忐忑，但一向严苛的母后却并未责备我，她帮我把衣襟上的褶皱抚平，吩咐我：“好好听皇祖父的话，知道吗？”

我乖乖应下，牵起姚姐姐的手，目送她匆匆的向着一条偏僻的小路上走去。

那条路通向皇爷爷的药园。那个药园，我只去过一次，还是在它刚刚建成的时候。之后没过多久皇爷爷就把那里封起来了，听说里面养满了皇爷爷从天南海北收藏来的稀世珍物和名贵药材。

我也曾表示过想去看看那些传说中的好玩意儿，但皇爷爷说里面有很多植物都是有剧毒的，稍有不慎划到皮肤就会一命呜呼，我一向惜命，听完觉得心惊，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以那么危险的地方，母后去干什么呢？她平日里和皇爷爷也不是很亲近，为什么皇爷爷的禁地允许她进去却不允许我进去呢？

我一向以为，不管是皇爷爷还是母后，我都是足够了解他们的，可这一幕无疑动摇了我的想法。

见我微微出神，姚姐姐捏捏我的手，提醒道：“太上皇等殿下很久了。”

我抿唇，“嗯”了一声，临走时还是没忍住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母后身影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