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恐惧,无奈,悲伤,窗外风雨如晦。

说来也奇怪,每次遇到困境的时候,好像总能赶上下雨。一阵接一阵的暴雨伴着狂风,好像非要把心里的那团火扑灭一样,令人愈发心灰意冷。

明日便是与北靖的最后一次交手了,若能侥幸取胜,那还能勉强求得一时的太平,若输了,那便是国破家亡,山河不再。

父皇冷静的安排完第二天的事宜,挨个送走那些时至今日仍执意拥护着他的臣子们。他们如平日一般,面色沉静的相互道别,可心里都知道,这一离开,此生大概率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有两位已经古稀之年的老先生,在北靖没有叛变之前就已经是朝中肱骨,如今算来已为南嘉辛苦操劳将近五十载。他们相互搀扶着,从德政殿出来,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向自己维护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告别,而后擦了擦泪,苍老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风雨中。

我看着难受,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皇兄依旧昏迷不醒,高烧时断时续。母后坐在他的床边,拿了帕子替他擦拭额上的细汗,目光慈爱又眷恋。

我不忍打扰她,默默在桌前坐下。对面摆着父皇的盔甲,今天刚刚擦拭过,金属的部分反射着屋里的灯光,黄灿灿,亮闪闪的。

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最后一战,无论成败,他都要自己去争。我知道他愧疚,愧疚自己的无能给南嘉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他拒绝了南下避难,执意拼死一搏,想为南嘉尽最后一点力。

可谁又会怪他呢,如此时局之下,又有谁能轻易翻盘……本就是一局死棋罢了。

我正这么想着,吱呀一声,寝殿的门被打开,父皇回来了。

父皇制止了我和姚姐姐行礼,他去看了看皇兄,然后在母后的陪同下坐在了书案边。

姚姐姐递上茶水,父皇只浅浅抿了一小口便放下了,他有些疲倦的轻唤母后的小字:“阿颖……”

母后应了一声,温柔的催他:“去睡会吧,不然明天没精神。”

父皇摇摇头,安静良久,才又开口:“……对不起。”

那一瞬间,我几乎已经看见了母后眼里的泪光,可下一秒,她又硬生生忍了回去,装作无事一般笑道:“乱讲什么胡话,再不睡我可不等你了,明天还要给你们操持庆功宴呢!”

我也接了母后的话茬:“就是,今天休息不好,明天上阵迷迷糊糊的,砍错人可就糟喽!”

也许是被我们的情绪感染,父皇也笑了起来:“太紧张了,实在不困……你们先睡,我再看看明天的部署吧。”

第一次从一个皇帝口中听到紧张,还是挺稀奇的,我没忍住感叹道:“原来您也会紧张呀。”

“我紧张的时候可多了,”父皇想起了什么,不由得笑出了声,“小时候学识字,我老是记不住,夫子一说要考我,我就紧张的不得了。”

那倒是,我也一样。

母后也被逗乐了,气氛缓和了不少,就连外面的雨声听着都不那么急促了。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母后命人在内屋添了张床榻,嘱咐我道:“你先睡会吧,我再陪你父皇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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