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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命你守在一旁,你却没朕的旨意便随便出去!若是有人弑君,你有几个脑袋砍!”

顾濯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原来是因为谢熠秋害怕被刺杀啊。但他还是不屑,又不是三岁小孩,倒也用不着别人时时刻刻陪着吧?

虽说如此,但现在这种情况不允许他实话实说,便赶忙道:“臣知罪!”

转念一想,谢熠秋口中“有人弑君”……该不会是裴太后?!

裴太后年轻貌美,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却已经贵为太后,万人之上,富贵滔天,只是如若后半辈子只孤身一人待在顶峰,未免有一种权者的孤独。

能在这个年纪当上太后的人当然不会是个善茬,肯定是十分牛逼的事业女性,顾濯心想,难不成谢熠秋是害怕被裴太后谋杀了?

皇帝也有害怕的人啊……

“多少人都跟朕说知罪,你也不例外,朕倒是看不出来,裴总管到底是觉得你哪一点与旁人不同?”

顾濯心说,“他可能是看上了我这酷似你初恋的相貌。”

顾濯忽然意识到什么,怪不得,裴太后是裴钱的女儿,他又是裴钱举荐的,又长着一副酷似李南淮的脸,谢熠秋现在怕不是恨毒了他,只是碍于不想看这张脸死去才一直容忍他。

这种念头让顾濯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似乎他现在得到一切,好处或是坏处,都不是他自己的,都是别人为了什么目的给他的。或是把他当成一枚棋子,或是把他当成某人的替身,图一时乐子。

顾濯脸上的血液粘稠起来,脑袋迷迷糊糊的,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只觉得眼前的人影也模糊了起来,视线逐渐泛红,像是蒙了一层鲜血,似乎看见谢熠秋在说什么,却听不太清。

阳神殿,皇帝的寝殿。

太医今日的表现明显比上次要冷静许多,毕竟顾濯也不是第一次昏倒了。而且在他们心里,他们是完全相信顾玄师上通天地下通鬼神的能力的。

尽管他们怎么说顾玄师绝对不会有事的,但谢熠秋的脸色还是十分难看。不知是急切还是冷漠,是一种微妙的神色,像是对躺着这人的生死毫不顾忌,又好像生怕他死了。

尽管顾濯已经没有了呼吸,但太医还是说:“启禀陛下,玄师暂时无大碍,只是这额头上的伤口……是茶水烫伤后又遭受了重击,怕是痊愈起来有点难,会留疤痕了。”

谢熠秋冷厉的眼神一抬,道:“朕让你们治好他,是要不留任何疤痕,哪怕有一丁点,朕也会对你们毫不姑息!”

他从来都是这种人,若是顾濯额上的疤痕祛不掉,到时候这些太医可能永远无法正脸示人了。

顾濯在屏幕里看见这群太医又下跪谢罪了,心说,可真是求生欲满满的一群人,明明与自己毫无关系,还是得承受皇帝的威慑。半辈子在谢熠秋手下过活,怕是每天都提心吊胆吧。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突然只见就进入待机状态了,好在是在危机的时候进来的,正好他没想好该怎么在谢熠秋面前糊弄过去,便索性留在了这里,等着时间慢慢过去,谢熠秋不会再追究他的时候,再出去也不迟。

“喂,系统。”

【请问宿主有什么指示?】

“指示倒是没有,就是想问问,进入待机状态的规则是什么?”

【进入待机状态的规则:当系统识别宿主无法应对当前状况,或者有极大的危险的时候,系统将自动触发指令,迫使宿主进入待机状态。或者在系统无法识别时,宿主自己认定自己有生命危险,也可指使系统,使自己进入待机状态。】

“原来不是因为玉佩?那还挺人性化,就是退出待机状态时很变态。”

所谓的心静自然凉,他得心静自然退,根本静不下来,就很难把握退出的时间。

顾濯这次退出待机状态时,周围没有像上次那样嘈杂,反倒十分安静,静得只能听见旁边的呼吸声,似乎近在眼前,身在身侧。

但是顾濯还睁不开眼睛,一时有点模糊,但能分辨出来自己已经醒了,像是打了麻药一样。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那呼吸声更强了,近在咫尺了,有一种沉沉的压抑感,热气洒在自己的脖子上。

顾濯愣了,难道真是他想的那样?

他小心翼翼歪头看了一眼,正是谢熠秋闭着眼睛谁在一旁,顾濯心里咯噔一声,忙看了一眼自己身上。

衣着整齐……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殿中很安静,只剩微弱的烛火还亮着。顾濯轻轻呼了口气,心说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睡在龙床上,跟皇帝一起……

这要是出去,他能跟人吹一辈子。只是现在他还不想吹牛,只想逃离谢熠秋这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他甚至不敢大喘气,生怕这狗皇帝醒了又翻脸不认人。

只是现在这个平躺的姿势让他难受,正经人谁一晚上平躺着睡觉?反正他不正经,睡觉从不老实。

还没怎么动呢,便闻旁边那人发出沉沉的呼吸声,“朕杀了你……”

“……”顾濯愣住,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就知道他不可能安安稳稳睡在这里,果然是暴君,梦里都在杀人。

谢熠秋睁开眼,眼神在黑夜中恍惚出一道厉光,淡淡道:“何必装睡。”

顾濯紧闭的双眼睁开,连忙道:“陛下,臣……臣也不知自己为何在此。”

“玄师既能通天地,应该也能看见是朕让你来这里的。”

还真是诚实。

“陛下,这怕是不合规矩……”

谢熠秋眼眸蒙上一层阴翳。

“整个北明,朕便是最大的规矩,何况是在朕的寝殿。曾经是李南淮,如今是你,顾濯,你想步他的后尘,进这易进难出的皇城帝京,亦或是说将自己埋葬于此。再干净的人都会趋炎附势,任人唯亲。朕为帝王,该杀则杀,绝不姑息。”

“陛下深明大义。”

顾濯只觉得身边那人微微颤抖,不时发出几声奇怪的呼吸声,或是犹如抽泣的声音,肩膀一耸一耸的。

顾濯突然头昏脑胀,好像身边那人不是谢熠秋,是一温柔刀,一枕长发倾泻而出,流淌在自己身侧。他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侵略了一样,思索着不属于他的思想。

没想到谢熠秋咯咯笑起来,“这话听得朕耳朵起茧子了,顾濯,你应该叫两句好听的给朕听听,才不枉你一番心机到朕的身边来。”

顾濯漠然抬首,脱口而出:“那陛下尽可杀了臣,臣为陛下死,何以不风流呢……来日流芳百世,世人皆知,臣亡于陛下龙榻。”

既是帝王温柔乡,他甘愿做一次亡命之徒,除了他又有谁能做?

他哼笑起来,比枕边的帝王笑得还要阴邪。帝王之身,一代暴君,似乎在他面前显得黯然失色。

此言一出,便见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掐住他的脖子,那人面孔凑近,如一只猛兽一般。顾濯被掐的喘不过气,脖子被勒出一道猩红的痕。

第12章

谢熠秋一手掐着顾濯的脖颈,“朕杀你,何必亲自动手,有的是人替朕沾染鲜血,朕的手上干干净净,从未做过什么,世人依旧会敬朕、尊朕。可你,只不过与他长着同一张脸,便自以为是,爬上龙床。朕不杀你,有的是唾沫淹死你。即便你没做什么,旁人会怎么看?”

顾濯玩味一笑,憋红的脸上微挑的唇更显挑衅,“臣来于何处,去于何方,臣自己都不知道,陛下便已判定臣将来会受人唾弃。”

“裴钱知道你来于何处,朕不知你去于何方,却知道你既然来了这里,便不会再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帝京能关住青甘的鹰,就能将你囚禁至死。”

谁知顾濯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将滚烫的手伸上来,轻柔抚住自己脖子上的手,指尖摩挲,一边笑着一边看着面前的脸色。

谢熠秋微一抽搐,连忙抽出手。

只闻顾濯轻笑,“陛下想用世人的嘴杀了我,我若什么都不做,岂不是亏了。”

顾濯只顾着笑,却不曾想谢熠秋恼怒了,一脚将人踢了下去。顾濯就这么丝毫没有准备地滚到了地上,嘴上骂了一句,刚要爬起来,却只见一只玉足踏在了自己的腹上。

谢熠秋端庄坐起来,衣衫整洁,唯有一抹长发披在两肩,如墨如瀑。

谢熠秋叫了人进来,殿里点了明晃晃的灯,顾濯抬眼看,谢熠秋一身金黄色的睡袍如水波纹一般灵动闪烁。

“玄师既然醒了,就尽早回宫吧,免得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说闲话,白白污了玄师一身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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