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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也跟着进了卫府之中,此时火还算小,但是四面也少的差不多了,两人跨过几道门,看着眼前的场景,呆楞住了。

卫扬跪在一具尸体旁边,满地鲜血,死人横七竖八地躺着,将卫府浸入火海与血海之中。

卫夫人满身的鲜血,死未瞑目,手上的镯子不见了,也不见头上的珠钗翠环,那未足月的肚子上留下了极狠的刀痕。

“母亲……”卫扬的姿态已经难以自持,狠狠跪倒在卫夫人身边。

其余两人,谢熠秋只觉旁边那人的手紧紧攥着自己,微微颤抖着,而自己另一只手也不自觉掐出了一道鲜红的痕。像是一颗巨石砸在自己身上,心疼,肉也是疼的。

堂堂帝京,天子脚下,到底是何人与卫家有着如此深仇大恨,以至能下狠手,灭满门。

李南淮连忙寻找,急促的呼吸隐匿在了大火中,“统领在哪……”

他们没见着卫景良,也没找着卫扬的幼弟。

卫扬要闯进屋里寻找,却见那房梁轰的一声坍塌下来,熊熊烈火烧到了近旁。

谢熠秋连忙阻止,“不能进去了!”

“殿下!我幼弟还在里面!他还在襁褓之中,一定没人看见他!”

李南淮拉住他,道:“进宫面圣!我不信这帝京之中没有王法!杀人偿命,卫扬,跟我们走!”

偏僻的地方钻出几个蒙着面的人,各个手上拿着刀,“少了一个,咱们怎么回去交差?”

“那小子没被砍死,也会活活烧死在里面。”

第23章

三人听着脚步声渐近,卫扬抄起身旁燃着火的棍子,李南淮紧抓着谢熠秋,急忙道:“快走!”

蒙面人一愣,抬刀砍过去,卫扬手中的棍子瞬时成了两半。

李南淮见状,一脚踹向过来的蒙面人,将谢熠秋护在身后,那人紧握着刀,李南淮手上却没有任何东西。一只空空如也的手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将那人的手臂勒向脖子,刀子落地,他便一脚踩住,一边又将人狠狠一勒,扭断脖子。

一个还好,可是没想到又吸引来了更多蒙面人。卫扬肩膀糟了祸,鲜血从衣裳里渗出来。

眼看着完全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李南淮捡起刀子砍了几人,没能斗过,便急忙带人逃跑。

蒙面人一路追赶,直到几人躲进了一间荒废的庙宇,李南淮喘着倚靠在佛像后面,身前一股温热,谢熠秋惊悚之中抽了一口凉气。

李南淮胸前竟插着一支箭,他脸上冒着冷汗,见谢熠秋惊慌,只是笑笑,道:“太子哥哥不要害怕,只是小伤。”

他一只手攥住那箭的根部,狠狠一拔,连带着血肉一起拔了出来。

李南淮长长“嘶”了一声,汗也一下散了出来。

谢熠秋脱了自己的外袍捂着李南淮的伤,声音颤抖,“我不怕,玉衡,我带你回宫。”

外面的人追了过来,卫扬强忍着身上的刀口,陡然起身冲了出去,以至于身旁这两人都没时间拉住他。

后来两人回了皇宫,才知帝崩,三更天时,皇宫没有落锁,反倒是罗列着禁军,裴钱带人从宫门口迎谢熠秋回宫。

一夜之间,天下大变,先帝驾崩,听闻是传了旨意,要裴钱辅佐新帝。而卫家惨遭灭门竟也是先帝口谕……

太医给李南淮看了伤,谢熠秋前来查看,却见李南淮神色不佳。

那些人不像是奉了先帝的命,倒像是奉了别人的命……李南淮心想,普天之下,竟然有人敢追杀太子,若说他们不认得太子,难以让人相信。帝京之中,有谁没见过谢熠秋?

还有,他随手捡起的那把刀,是绣春刀。

锦衣卫在东厂之下,东厂又是在裴钱手里,若是真的奉皇帝命令,为何身着夜行衣蒙着脸?

谢熠秋看李南淮脸色惨白,道:“怪不得皇宫封了,是帝京中混入了西奴人。”

“为什么会这么说?”

“是裴总管告诉我的,太医看了你的伤,是西奴人的箭。”谢熠秋激动起来。

西奴人擅骑射,其射箭的本领比任何一个中原人都要好,而他们那独特的箭头也是北明模仿不来的。梅花状的箭头,射进人的肉里之后会死死地勾着那块肉,像鱼钩一样,越是用力往外拔,越是会连带着血肉一起拔.出来,弄得血肉模糊。

怪不得李南淮中了一箭之后便这么虚弱,连嘴唇都是白的,胸前虽已经处理过,绑着绷带,却还是不一会儿就能看见血渗出来,稍微一动便痛苦万分。

“父皇驾崩了,他们便着急潜入帝京,杀人放火!西奴与北明一向不睦,若不是裴总管告诉我,我现在还不知你的伤有这么严重……更怕北明危矣!”

李南淮静静看着他,只是轻轻抬手抚去了谢熠秋脸颊的泪,“我的伤不要紧,太……陛下新帝即位,当以社稷为重,严查此事。”

谢熠秋回宫之后便急忙派人前去寻找卫扬,找到之后便见卫扬满身伤痕,是从帝京城外的护城河里打捞出来的,想必他是被追杀到了那里,潜进了水里。

卫家只剩卫扬一人。“陛下!我卫家遭此横祸,我母亲怀胎而亡,父亲与幼弟生死未卜,尸骨未存,请陛下为我卫家做主!”

谢熠秋在白天出宫一趟之后回宫,一切都变了,自己突然成了新帝,先帝突然驾崩,而他竟在先帝临走时都没能陪伴左右。他不得不处理眼下的一切,帝崩与臣薨之间,所有大臣都将注意力放在先帝身上。

而如今的谢熠秋又是裴钱协理朝政,卫家竟迟迟没能得到公道。

后来这事竟慢慢销声匿迹了。

当时的李南淮却记得,他们明明是五个人一起在秀春楼饮的酒,去卫家的时候也是五个人,而后魏霄与魏畅竟突然不见了。

李南淮与谢熠秋回到皇宫之后,却见到这两人在宫中,裴钱似乎也早知道了两个殿下在外面受害,一早便前去接应。若说他是为了迎接新帝,那为何在他看到李南淮身上中箭竟似乎像是有什么准备,太医看了伤口也早早下了定论,说是西奴人干的。

李南淮虽是在帝京长大,却是生在西北,儿时便见过西奴人的东西。这箭虽是西奴的样式,却绝对不是出自西奴人之手。

裴钱的野心,谢熠秋看不出来,李南淮却能看出来。卫家到底是不是皇帝下令诛杀的,无从知晓,倒是极有可能是某人想用临死的皇帝做借口。

先帝突然驾崩,没有丝毫的征兆,虽然原本就已经难以维持,却就在那日谢熠秋不在的时候悄无声息便死了。世间的巧合未免过多,李南淮从来都不是一个相信巧合的人,事在人为,非天灾就是人祸。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若告诉谢熠秋他身边掌权的那位大总管野心昭昭,绝不是个纯人,谢熠秋还如何安稳地坐在帝位上?

裴钱在李南淮与谢熠秋回来之前便早已准备,那就说明,有人通风报信。突然消失的魏家两兄弟虽然没说话,裴钱却说了。“太子殿下应该听信魏家兄弟的话,早些回宫,才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啊!殿下千金之躯,不该如此冒险!若有什么闪失,奴婢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先帝。”

若不是魏家兄弟,李南淮一早就猜到了,哪里还会看裴钱在自己面前演戏。

李南淮养完伤之后因私带谢熠秋出宫而被罚禁足,活活在璇玑宫关了半年之久。他求谢熠秋能给卫扬一个差事,即便是不能严查卫家灭门之事,也应该给他一个宽慰。谢熠秋答应了。

卫扬被派去了南海靖云港,那里以渔为生,却赤地千里,遍地都是吃不饱饭的百姓,即便是朝廷派过去的官员也得苦着自己。

卫扬谢了恩,算是一辈子都难回帝京了。

魏霄在处理好仝恕之后,让人温了酒,再也没尝出当年的感觉。

当年魏畅偷偷跑回宫,魏霄追赶过去,要他不准回去。“太子殿下是世子偷偷带出来的,若是这么回去,一定要生出事端!何况你我是殿下的侍卫,如何能轻易离开殿下身边!”

魏畅只道:“若不回去找禁军,找锦衣卫,事情只会愈演愈烈!殿下不回,我替殿下回去找人!”

“卫府是禁军统领的府邸,离皇宫不远,更能轻易被人看见,卫府火光冲天,禁军难道是瞎了吗?!你看不出来吗,有心之人故意为之,瞎子即便是点了灯,照给别人看,自己也是绝对看不见的!瞎子是谁,你我心知肚明。皇宫为何守备森严,你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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