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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只让你跟着,没让你说话。”

顾濯立马闭了嘴,看着侍卫离去,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好像被羞辱了?

火气突然从心底冒了出来,谁知谢熠秋竟毫无表示,然后径直走了,他只能忍着气跟在后面。

跟了一段路程,不得不说,当皇帝就是好啊。顾濯发自内心的感叹,走了着一路,竟然没有任何人敢近身。见到了金色轻甲,无人敢射出一箭,若是有人敢走近,便可能会惨遭谢熠秋一箭。

果然当领导的就是被捧着的,顾濯这个深受领导喜爱的员工,终于狐假虎威了一次。

不断有人被报了名字,身中一箭而“死”,被拖出林子。偶有一阵鸟鸣十分空灵,寂静中也有几分毛骨悚然。

另一边,李南淮凌厉的眼神瞄准远处,嗖的一声,只闻一声惊叫,那人被报了名字。李南淮重新搭上一支箭,见身旁的莫影一言不发,道:“你有话说。”

莫影淡淡道:“殿下有心事。”

他冷哼一声,“你何时会揣度人心了。你一向心细,只不过这次,你想多了。”

“属下能看出来,殿下心有不悦。以往都是殿下陪在陛下身边。”

李南淮看了他一眼,道:“你只想着以前的好事,却不想他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况且,我可从未留恋过曾经,你又何必替我伤神。”

莫影淡淡垂眸,“属下不该多言。”

李南淮看着他的样子,倒像是他经历的这一切一样,自己成了没心没肺的那个。“你是在因旁人中伤而为我感到不平?”他笑出声,“诋毁与谩骂不过是逞一时嘴快,就算是他们的刀子落到我头上来,不是还有你吗?”

莫影讷讷的点头,李南淮冷冷一笑:“旁人可以唾骂我,我却不会骂回去,更不会因此劳心伤神,你也是。这个时候最管用的法子,是拔了他们的舌头。”

李南淮的一箭惊走了枯木上停留的鸟雀,只闻刷啦一声,皆四散离开。

“或是,斩草除根。”

莫影耳边风声动,立马抬弩,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直直冲向李南淮的箭被莫影拦了下来,箭头飞向别处,划出一道弧线。

李南淮抬眼,冷厉地看过去,只见那边人直挺着身子跨在马上,看不见面具下的笑容,却听得清楚。

闻元洲打马过来,轻笑着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位禁足的世子。”

李南淮只道:“闻公子,又见面了。”

“是啊,晦气的很。”

第28章

李南淮眸色柔和,却自带一种威慑感,好似绵里藏针。“闻公子说得对,我也感觉到了。”

闻元洲冷下脸,“本公子且不与你闲聊,只是想来问问你,那顾濯到底是何等来头?自打上次帝御园他莫名其妙被陛下看上,整个帝京都是他顾濯的名字,竟连你李南淮的名字都不常听见了。”他轻笑了一声。

“只不过是陛下看中的人罢了,闻公子什么时候竟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

闻元洲很是不屑的一笑,打马走近,道:“不是感兴趣,只是好奇。”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李南淮,“当年你与陛下的事情传出来的时候,谁都不相信陛下竟然还有龙阳之好。直到先帝后来卧病不起时下了一道旨意,有意将你与陛下拆散,世人才知,你们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腿?后来陛下继位,将你禁足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就是裴钱又拿出一道先帝遗旨,将你派往临牧,陛下想尽办法迎你回帝京,甚至动用了龙凤车辇,令整个帝京的百姓相迎。曾经年少情深,多好的一段佳话,陛下为你一掷千金,修金屋。如今,你怎么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他哂笑一声,“看着自己曾经的殊荣到了别人手里,你难道就没有半点不悦?如今整个帝京都瞧不起你,你倒还有兴致继续做陛下的臣子。曾经你对陛下做什么都行,现在却只能俯首称臣,当真是可笑啊。”

确实可笑,身在李南淮身边的莫影无声地捏起了拳头,只见闻元洲白了他一眼。

许久,李南淮才应声,道:“说完了?”

闻元洲只是瞧着他,眼眸中毫无半点留情。李南淮道冷笑:“俯首称臣是因为先帝,先帝既然收了青甘,那我便是北明皇帝的臣子,不是谢熠秋的。而你口中的可笑,或许只是你觉得,毕竟这普天之下,除了我李南淮,有谁敢动手碰他?有谁——能尝到北明皇帝的滋味。”

“李南淮!”

李南淮笑出声,只是藐然一切地看着他,“我尝过便是玩过,玩过便丢弃,丢弃便是废物。我不要的东西,即便是天王老子,到了顾濯手里,也是别人玩剩下的垃圾。他肯要,那是他不挑,那垃圾肯归他,就是自贱。”

这话犹如石破天惊一样冲进闻元洲的耳朵里,将他心底一震。堂堂帝王竟被李南淮视作垃圾!

“李南淮,你说这话,不怕传进陛下的耳朵里!”

“怕就不会在此与你多言。”

这帝京之中的贵公子要么是沉静内敛,要么就是智勇双全,唯独闻元洲是帝京之中出了名的碎嘴子,方才在人群之中到处张扬李南淮的事,不就是他干的吗?

李南淮若是真的怕,就不会对他讲这些话了。

闻元洲哑口无言。谢熠秋自始至终对李南淮都是一种十分恍惚的感情,若说无爱了,任谁都不信,他不处死他,只是将人留在帝京,说明不想让他死。若说还有感情,却又一直冷着,转而去宠幸旁人。若是某些难听的话真的传到了谢熠秋的耳朵里,想必他也不会对李南淮做什么,更不会下死手,甚至会严查乱传流言的人。

闻元洲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闻元洲悻悻笑,扯起缰绳欲走,“我猜你是觉得陛下有意为之,故意让你难看,好去求他?也就是说,你是在跟陛下硬刚,看谁先心软?那顾濯不过就是一个用来玩弄的工具?”

李南淮只垂头一笑,这一笑,似乎暴露了所有藏在心底的心事,被面前这人看了个遍,只是他不说,也不会正面承认。

“噢,”闻元洲扬起声调,微微挑眉,眉眼瞬间缓和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过你也小心着点,恃宠而骄的结果,往往是让别人捷足先登,凡事还是不要太自信。免得等旁人真的拿下了陛下的心,你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闻元洲一介凡夫俗子,理解不了两个男人能有什么感情,无非就是自小一同长大的手足之情,没想到如今也算让他见识了一回。男女情爱之间出了问题不过是小吵大闹,亦或是纳妾填房,夫妻两人正面交谈,不管能不能合,都是显而易见的。这两个男子之间出了问题,特别是死要面子的世子爷,与傲睨万物的帝王。算计着一切,就连感情也是算计,动不动就是生与死。

李南淮只是随便应了一句,“多谢。”

“裴钱手底下养出来的人,多半都心性不好,我父亲尚且都不敢用,你若是还在意陛下,就该知道让顾濯多在陛下身边待一刻,就多一刻不安稳。”

闻元洲将走未走的,惹恼了莫影。莫影还没等前去赶人,便见李南淮抬手,道:“你若是还不走,我这侍卫可是要打人了。”

莫影面色如冰,当真是李南淮的侍卫,都是不近人情的货,闻元洲见状连忙扯绳,边笑边走。

“殿下,此人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莫影道。

“虽多,却无碍。不一定知道的越多越好,关键看他知道的是不是对的。只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自以为对我了如指掌,却不知一切都是他的猜测而已。无证之词,他若是敢说出来,便是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

莫影一怔,“所以方才殿下与他所言……”

“你觉得呢?”李南淮看了眼渐渐西移的太阳,沉声道:“想要的太多,容易回不了故土。父亲尸骸未泯,李氏遭受的残害与构陷,我都会一笔一笔全部讨回来。我对谢熠秋——”

风声险些将他的声音吹散,却还是能听的清晰。

“毫无感情可言,不过都是他自作多情。”

风吹到了顾濯的衣领子里,让他打了个颤,他看了一眼前面的谢熠秋,开口问道:“陛下若是累了,臣便配陛下回去。”

前面的人传来声音,“你是觉得朕身子孱弱,经不起这几步路?”

顾濯心里一头雾水,他何时有这种想法?他哪里敢?!

不是谢熠秋累,是他自己累行了吧?就这么跟着谢熠秋走,时不时四处查看,到底也不知道谢熠秋是在找什么?还是闲着没事故意消遣他?

顾濯只得随口一扯,“陛下昨夜咳嗽,太医说陛下受了风寒,不能在外面多待。臣担忧陛下的身子。”

谢熠秋转头,冷声道:“原来北明的太医是姓顾的,竟什么都能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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