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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过耳,寒意阵阵。

又下雪了。

天晟十三年,十岁的恩和同顾濯一起来到了帝京,于太子东宫受太傅教导,立为储君。

二十载光阴流转,帝王之位上的人换了又换,身边之人却是从未变过,直到各自的头上生出了隐隐白发,才忽然意识到,原来已经相守了二十年。

北明在天晟帝的统治下用了十五年的时间改革旧制,铲除各州与中枢官员盘根错节的朋党之结。各州土地收归朝廷,按年份收低租分发百姓,有鱼鳞册为记。通过各州的粮马道互市,互通有无。

天晟二十年,莽蒙大王子迎娶北明女,自顾尔金迎娶了北明女为可敦以后,莽蒙和北明便兴起了一股联姻之风。

后来史书典籍始终记着一笔,四朝皇帝近臣顾氏衡之,诛贼寇,收疆土,斩逆王,拥明君,辅朝政,退高位……功成身退,名垂千秋。

他与谢熠秋各执一杯浊酒,数十年功名只在万里外,所有心事尽在觥筹,缱绻深情尽收眸中。

天汉二年。

通州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人头攒动。顾濯和谢熠秋这些日子与那郑覃斗智,将自己紧绷着。谢熠秋本想着好生歇着,却没想到被顾濯活生生拽了出来,偏要赶这趟热闹。

通州的上元节没有帝京那么热闹,但也足够惊艳。满街的花灯如流水,顾濯攥着谢熠秋的手,略带玩味地问:“想要灯吗?”

谢熠秋平时就是极其阴冷的一个人,若是只面对顾濯还好,可若是将他放到大街上,那自然是又冷得生人勿近了。他给了顾濯一个冷冽的眼神,道:“你问我?”

这话证明他并不想要,一个大男人跟满大街的姑娘孩子一样提着个灯笼算什么。但顾濯脑筋一转,心想,像秋玉这样死要面子的定然是不会直接说要的,他说不要,那一定就是要。

于是他在货摊上专挑了个好看的兔子灯。卖灯的老板娘笑着道:“满城的小姑娘孩子都喜欢这个,公子若是看中了就拿着吧。”

顾濯带着笑颜,客气道:“姑娘能玩,公子就不能玩了?”

老板娘道:“若是你这般仪表堂堂的公子,拿着自然也是好看啊!”

谢熠秋一直待在顾濯旁边没说话,谁知顾濯却忽然指着他问老板娘,“这个公子好不好看?”

老板娘一看,除了板着脸显得有点冷峻,这眉眼如画,风姿俊丽的确是一个好看的公子,于是应和道:“好看呐!这位公子若是多笑笑就更好看了,准能将咱们街上的姑娘迷住了。”

顾濯瞧了一眼谢熠秋,哼笑一声,将兔子灯塞进他的手里,然后牵上他的手,对着老板娘道:“就是啊,那可不得迷死。”

谢熠秋:“……”

老板娘见状,哑了言,忙笑笑道:“公子走好。”

见顾濯得意得不得了,谢熠秋捏着手里的灯,温怒道:“你偏要这时候牵着手?”

顾濯看着谢熠秋,忽然凑近一笑,缓缓开口道:“你耳朵红了。”

谢熠秋抬眸,似是看见了荧荧星光在顾濯的眼睛里闪动,不自觉让他心里一阵动荡。自知红晕已经不可控制的势头涌上去了,可他明明只是看了顾濯一眼,怎么就这般不矜持了。

顾濯见状,像是计谋得逞了,越发笑得恣意了,牵着的手也变成了十指交扣。

“秋玉,你耳朵红了的时候很好看。”

此刻秋玉脸也红了,“你还是闭上嘴吧。”

这地方有猜灯谜的,谢熠秋不是很喜欢热闹,但跟着顾濯的这些日子也变得没那么排斥人多的地方了。

茶馆外坐满了人,个个对着写着谜面的花灯思索着。顾濯这桌上上了茶,只听那边的伙计大声道:“晚日落,星一颗!各位,这题可不算难!猜中者一碟如意糕!”

这题确实简单了,顾濯都不好意思打搅了他们的兴致,但见谢熠秋只是喝茶多少有点寡淡了,于是小声问:“想吃吗?”

谢熠秋道:“猜不中就别猜了,何必拿我当遮掩?”

顾濯哼笑一声,大声道:“我知道!”

“公子您说说看!”

顾濯笑着指了指谢熠秋手边的兔子灯,道:“这位公子手里拿的。”

周边人皆喜道:“还真是!就是一个‘兔’字呀!”

眼瞧着如意糕拿到了自己跟前,顾濯推到了谢熠秋面前,道:“这可是你得的,尝尝吧。”

谢熠秋道:“一个兔,确实不算难,就当是我猜中的吧。这糕点也只当是我一个人的了。”

“……”顾濯原本只是想逗逗他,谁知他竟忽然变得没脸没皮了?此刻他心里想过无数种法子治他,最想做的竟是夺下他口中那块。

糕点吻……他心里想着,若是周遭无人他一定会这样做,只是现在不行,只能忍下来,回去再收拾他。

那边道:“今日的谜面不多了,只剩这几个,若是各位都能猜出来,茶点果子任您挑!”

顾濯偷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笑道:“就这几个谜面,随便一猜就能猜出来。”

谢熠秋道:“你能写出更好的?”

顾濯,堂堂二十一世纪有为青年,风靡一时的大神作家。此刻他心里想着,就这?简简单单。若不是这两年被压抑了文采,他在北明靠写话本子卖钱也能养家糊口。可惜自己文武双全,武力智力全是实力。

于是他起身,“我去写,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谢熠秋放手任他去做,这地方挤得水泄不通,顾濯好不容易才挪动了半分田地,结果面前有个卖糖葫芦的挡了自己。

这货郎瞧着他,这人人高马大的,身后不远处坐着个姑娘似的人,被人挡着也看不真切,但旁边那兔子花灯倒是看的清楚。这猜灯谜的一般都是公子带着小姐,只求买姑娘一笑,于是这糖葫芦也就卖得好。

他想着这公子带着的估计也是个姑娘,便不由分说地道:“公子,您不打算买一串给您身后的姑娘?您过去猜灯谜,莫叫人家独子个等得急呀?”

“姑娘?”顾濯发了懵。

不是姑娘,那大概是娘子?

“怎么着您也得给这位小娘子买一个不是?”那卖货郎笑着,指了指那便的谢熠秋。

“小娘子”的称呼一出,顾濯忍不住转身瞧了一眼身后这人,谢熠秋带着淡淡的幽冷,这身材确实算得上是俊秀,坐在凳子上更是显得腰肢曼妙,一只手捏着糕点往嘴里送,皮肤也是白皙。

顾濯一转身,那货郎便有了视线,一瞧,竟是个公子,瞬间不敢说话了,这糖葫芦不卖也罢。

顾濯在心里暗笑,没想到谢熠秋竟然也有被唤作小娘子的时候,堂堂北明皇帝,被这么一喊,竟让人觉得没了威严,倒看起来确实像是娇俏了不少。

顾濯道:“这倒也是,给我拿一个吧。”

管他是小娘子还是公子,卖货郎立马喜笑颜开,“您看看要哪个?随便挑。”

谁知这时候,小娘子丢下茶盅便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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