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假期(1 / 2)

马夏禾又一次回到了家里,这次她整个人都充满着自信,在田里干活的时候都充满着干劲,一边干着活,一边哼着歌,身旁的叔叔婶婶看着充满快乐的马夏禾不禁都竖起了大拇指:“丫头真不错,上了大学,回家来还能帮着下地干活!”另一个婶婶说着:“唉,可惜了,摊上了那么个爹娘,要是这丫头能生在个安安稳稳的家庭,指不定都能考上清华了。”“你以为清华是菜市场啊,说考就能考上?”一个叔叔指着婶婶,一脸说教模样的说着。

这些话,不远处的马夏禾听得一清二楚,可她没有表示什么,依旧哼着歌,卖力的干着农活。考上大学,还有了一点特长,马夏禾憧憬着自己走出大山,走向大城市的生活。她也可以像几个室友一样,穿着漂亮的大牌衣服,想吃麦当劳就吃麦当劳,想吃麻辣烫就吃麻辣烫,想喝奶茶就喝奶茶,那该多么的惬意啊!

马夏禾正在农田里干着活,一切的一切都和当年奶奶在世的时候一样,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奶奶朝着她走了过来。她欢快的迈开了步子,朝奶奶走了过去,想要扑到奶奶的怀里,却只扑了一地泥,然后满脸呆滞的看向了远方,那些做着农活的叔叔婶婶也一个个凭空消失了。

这时候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将马夏禾从幻想里拉回了现实。等马夏禾接到了电话,对面传来了继母的声音,她带来了一个噩耗,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直直的砸在了马夏禾的身上。父亲在矿场遇到了矿难,继母让马夏禾过来参加父亲的葬礼。马夏禾哭了,以至于马夏禾都没想好自己是为何哭的,眼泪就在这一瞬间不受控的自己汹涌而出了。“好,我一定去!”马夏禾答应了下来。

马夏禾匆匆忙忙买了当天晚上去父亲城市的火车票,然后搭上了同村周叔家的马车,往火车站赶去。周叔家的马车平日里是拉煤以及拉柴火的,因此车里格外的脏,可是这时候马夏禾也顾不得许多了,她毫不犹豫的爬上了马车,在周叔的鞭子挥舞下,马车载着马夏禾向镇上驶去。到了镇上,周叔看着马夏禾黑漆漆的裤子,一拍脑袋:“哎呀,忘了这茬了,你这裤子,人家能让你上车嘛!”马夏禾低头一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那咋办啊?”马夏禾也有些着急的说。“你先去买票,然后在这等会周叔,周叔一会就回来!”说着,周叔再次驾着马车走开了。

马夏禾连忙走去客车站买了最近时段的客车,算了一下时间,到城里去坐火车,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然后折返回来等着周叔。没过多久,周叔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两个袋子。一个袋子里是食物和水,一个袋子里装着一条新买的裤子。“叔,你去买这个了?”马夏禾问他,然后连忙说:“这些多少钱,叔我转给你吧!”周叔一摆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都管我叫叔了,叔给孩子买点东西能咋的?你爹的事你也别想太多了,人还得向前看不是吗?以后有啥困难,就跟叔说,我们一村子人呢,都给你想办法!”周叔说完,就转身驾马车回去了。马夏禾望着周叔离去的背影,又一次湿润了眼眶。

马夏禾去了卫生间,把裤子换了一下,然后这才拿着车票上了车。镇上去城里的人不多,车上只有五个人,冷冷清清的大巴车驶向了市里。大巴车开了四十分钟,走过蜿蜒的山路,终于来到了市里,马夏禾换成了火车,去往了父亲的城市。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马夏禾看着车窗外星星点点的路灯不禁感慨万千。即使父亲对自己并不好,可如今得了这个消息,心里依旧感觉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那是一种窒息的感觉,马夏禾不知不觉的看着窗外,突然觉得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虽然父亲不在了,可是活人还得继续活着,马夏禾打开了周叔买的一袋子食物,里面有一个泡面,一个面包,一袋红肠,已经是蛮丰盛的一顿了。马夏禾站起身来,通过拥挤的车厢,去泡了面,回来了,打开面包和红肠吃了起来。此时的马夏禾对再美味的美食也提不起半点兴趣,如同机器一般的吃完了这些食物,然后连带着把泡面的汤也喝了个精光。

从火车站下了车,连忙打了个车朝父亲家跑去。等马夏禾慌忙下车来到父亲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父亲的棺木已经静悄悄的停在了巷子里。虽说父亲租的是城市里的房子,可并不在市中心,而是市郊的一片平房,有的房子带个院子,有的则是孤零零的院子。继母看见马夏禾过来了,连忙拉过来马夏禾说道:“来了,来给你爹磕头吧!一会六点多就去殡仪馆火化了。”马夏禾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任凭继母给自己穿上了孝服,带上了白花,然后跪在了父亲的棺木前,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陪着娘仨一起忙里忙外的是马夏禾父亲的三个工友,三个都是嘴笨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马夏禾,只是看着呆呆的马夏禾,每人给了她两百块钱。马夏禾收下了钱,低头鞠了一躬:“谢谢叔叔。”一切又重归无言,只有马夏禾弟弟啜泣的声音,在寂静夜里格外明显,那一声声仿佛一道道无形的鞭子抽打在马夏禾的心上,可马夏禾只是无声的流着眼泪。

天才蒙蒙亮,殡仪馆的人就来了,继母跟着殡仪馆的车走,马夏禾姐弟则上了父亲工友的面包车。“节哀吧!”一个工友或许是实在受不了那种压抑的氛围,开口和姐弟俩说着。“嗯,我们会的,多谢叔叔关心!”马夏禾说着,看向了弟弟:“小喆,要坚强,以后要多听你妈的话,听见没有?”马夏禾抱着弟弟,将脸贴在了弟弟的头上,轻生的说着。“嗯!”马夏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你以后也要多照顾妈妈和弟弟。”一个工友这么对马夏禾说,也不知道他是否了解马家的情况,马夏禾只好点了点头:“我会的,叔叔放心吧!”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来到了殡仪馆,按照流程又给父亲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父亲的遗体就被拉去火化了。再出来的时候,父亲已经是关在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中。马夏禾看着眼前的骨灰盒,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继母将骨灰盒交给了马夏禾,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孩子,阿姨还得照顾你弟弟,你把你爸带回去吧,让他落叶归根。”马夏禾点了点头,对继母说:“好的,阿姨,我知道了!”然后离开了父亲的城市。继母望着马夏禾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就在马夏禾要带着父亲回家去的时候,来参加父亲葬礼的其中一个工友,也就是开那辆面包车的司机叫住了她:“孩子,你要去哪,我开车送你吧!”“我要回去,带我爸回家去,入祖坟去。”马夏禾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才第一次见过面的叔叔。“这样啊!”那个叔叔听了马夏禾的话,想了想说道:“你还没吃饭吧,上车吧,我先带你吃个早饭去。”马夏禾捧着父亲的骨灰盒,上了叔叔的车。车子停在了一家早餐店门口,那个叔叔和马夏禾说:“先把你爸搁车上吧,咱们先去吃个饭。”马夏禾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多谢叔叔。”就跟着叔叔下了车,来到了早餐店的门口。“看看想要吃点啥?”叔叔问马夏禾。“都行。”马夏禾小声说着。“好,来两碗大碗杂酱粉!”叔叔和老板说着。过了一宿,马夏禾也真是饿了,在粉端上来的时候马夏禾甚至顾不上道谢了,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等马夏禾吃完粉,重新回到了车上,她捧着父亲的骨灰盒,跟着叔叔一路向家驶去。虽说是家,可现在家里却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泪水又一次无声的落了下来。开车的叔叔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递过去了一包纸巾,马夏禾接了过来,擦了擦泪水,然而后面的泪水又一次湿润了眼眶。

路过收费站的时候,一旁的收费员瞥见了副驾驶座上的马夏禾,看着满脸泪痕的马夏禾,不禁疑惑的问着司机:“你副驾驶的是什么人?”司机看出了收费员的疑惑,叹了口气解释着:“我工友的闺女,我工友发生矿难去世了,我开车带她和她爹一起回家。”收费员看了看马夏禾,马夏禾朝她点了点头,特意抬了抬手中的骨灰盒。“这样啊?我登记一下,你出示一下身份证吧!”收费员说着。司机听了,也很听话的递上了身份证,收费员看了看,在纸上记下了司机的身份证号,想了想,又拍了一张司机的身份证,这才还给司机,还特意记下了司机的车牌。司机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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