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是曾红19(1 / 2)

他看见雾里站着一个人,连背影都熟悉。

雾太浓了,从鼻翼飘到耳畔,像拨不开的织网,指尖全是缠绕的雾丝,摸着凉凉的,一握却是一圈的空。

“惜烨。”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面前的人转过身来了,转得很慢,身侧的雾一点点滑开。

他看清了周惜烨,脸上带着不屑轻蔑和阴狠。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周惜烨,他伸手,却什么都捞不到。

“惜烨。”他轻轻呼唤。

周惜烨冷冷地笑,“别这样叫我。”

他好害怕,他伸手要拉眼前的男人,那人却后退了一步,他害怕得快要喘不过气了,大脑里胡乱的信息来回穿梭着,像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呢喃。

他是叛徒。

他在利用你。

他从来没有爱过你。

……

“你失去价值了。”周惜烨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高一头的身型是彼时的安全感,此刻却像压制,锢到腔中不剩下一丝呼吸,通体的窒息感把他包裹在茧里,五感都消失在眼前人的眸子里,脑中只剩下害怕和恐惧在无尽蔓延。

周惜烨举起了手里的匕首,腕上全是鲜血。

匕首插入胸口的那刻,恐惧达到了极点,鼻翼间全是真空,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他想喊周惜烨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痛。

好害怕。

“齐子宸。”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一张很熟悉的脸。

“郎……”

“嘘。”男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指竖在唇间,“别说话。”

男人的手慢慢地滑过他的眼睛,随着黑暗降临,他的眼睛慢慢地闭了起来。

“睡吧,醒了你会舒服一些。”

——

王春彧轻轻地给刚缝合的伤口盖上纱布,右手边的血袋一滴滴输进周惜烨的身体里,苍白的脸多少有了些血色。

唐江洲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盯着输液管里一滴滴落下的血。

“我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唐江洲问王春彧。

王春彧给周惜烨盖上被子,“因为想让你看一看。”

“看一看什么?”

“血。”

王春彧的声音温柔而肯定,落在唐江洲耳朵里让他浑身一震。

王春彧转过身,伸手捞起软软的细管,里面的血液被温过,是适合的体温,“这是血。”王春彧顿了顿,看着唐江洲,“是不是好久没见了?”

血是暗红色的,越往下越深,浑浊而混乱。

“我是忘了很多东西吗?”唐江洲问,“你们在帮我想起来?”

王春彧点了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唐江洲抬头看着王春彧,“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像是没料到唐江洲会这么问,王春彧愣了一下。

仪器的声音嗡嗡的,房间里却让人感觉安静得不正常。

“你以前特别厉害,”王春彧低头笑,看着自己的鞋尖和脚下大块的瓷砖,“真的特别厉害。”

唐江洲屏住了呼吸。

“我们见面的第一天,练习格斗的时候,你把我们每个人都揍得动也不会动,我们一屋子的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你一个。”王春彧的眼睛顺着地砖的缝一块块看过去,就好像这样就不用看唐江洲的眼睛,“我们的队伍是以你为中心建立的,所有的任务都是围绕你展开的。”

“后来呢?”

王春彧吐出一口气,“后来你失忆了。”

“我为什么会失忆?”

王春彧抬头看唐江洲,“是我们让你失忆的,为了让你好受一些,你当时有些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

王春彧透过唐江洲看到了很远。

“你害怕了,很怕很怕。”

蒲银砾觉得郭文韬的表情那是异常得和善。

“你跟我说,你在巷子里捅了周惜烨一刀,跟他聊了一个小时的人生,然后把他抱回来了?”郭文韬斜靠在沙发上,一双猫一样的眼睛闪着戒备的光,“你这话说给鬼,鬼也不能信吧。”

“真的。”蒲银砾伸着四根手指,“我发誓。”

“你做的这三件事儿,单看都合理。”邵崇兰的声音悠悠的,“合起来就很不合理了。”

蒲银砾深吸了一口气,“这故事说来话长……”

“你不要说。”郭文韬打断蒲银砾,“我不想听。”

蒲银砾好委屈。

“小齐哥说得果然没错。”郭文韬揪着衣角,一下一下,像被后桌男生拉了辫子的小姑娘,小嘴撅得老高,“你俩果然有事儿。”

蒲银砾原地跳起来,“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

邵崇兰玩着桌上的玫瑰,“其实你稍微可以听一下。”

“你闭嘴!”郭文韬冲着邵崇兰吼。

邵崇兰给蒲银砾做口型。我打不过他。

我也打不过。蒲银砾挤眉弄眼。我们两个加起来打得过吗?

不知道。

一个抱枕扔过来,把蒲银砾的眼镜框打歪了半节。

“我看得见!”郭文韬猫猫怒吼。

蒲银砾抱住郭文韬扔过来的抱枕,声音蒙在布料里,“周惜烨是我弟弟!”

外面瞬间安静了。

蒲银砾小心翼翼地从抱枕后面探出半个脑袋。

邵崇兰一脸震惊,郭文韬一脸愤怒。

他为什么还在愤怒?蒲银砾想不明白。

“你跟我说你不知道你父母是谁。”郭文韬一张小脸涨得通红,“骗子。”

蒲银砾连忙摆手,“不是亲生的。”

“青梅竹马。”邵崇兰一语中的。

郭文韬眼神更凶狠了。

蒲银砾说邵崇兰我求求你了。

“竹马一般敌不过天降的。”邵崇兰拍了拍郭文韬的肩膀,“放心。”

蒲银砾松了口气。

“当然也有例外。”邵崇兰笑得一脸天真。

郭文韬作势就要发作,“蒲银砾你他妈……”

“周惜烨以前是个傻子!”蒲银砾把枕头顶在头上提前防御。

外头又安静了。

蒲银砾慢慢把枕头移下来。

邵崇兰看上去特别开心,郭文韬看上去更开心。

“周惜烨以前是傻子?”

“真的?”郭文韬嘴都笑裂了。

眼前两个人笑得像登月成功了。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队友吧,蒲银砾想。

又想起了刚才虚弱着身子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怀里的周惜烨,苍白的面颊和干裂的嘴唇,看上去这么无助可怜,蒲银砾毅然决然地放下了枕头,看着郭文韬,“我跟你说,他小时候可傻了,话都不会说,26个字母就认识J和Z。”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郭文韬鼓掌大笑。

能让郭文韬开心,周惜烨重要吗?

不重要,蒲银砾曰。

蒲银砾飞快地看了邵崇兰一眼。

邵崇兰这么多年饭也不是白吃的,瞬间就懂了,拍拍手边的枕头站起来,“我去看看周惜烨怎么样了。”

然后快步上了楼,临了还在楼梯口给蒲银砾比了个大拇指,消失在转角。

郭文韬笑得眼泪都出来,伸手抹抹眼睛,“崇兰呢?”

“他上去看看惜烨。”

“呀。”郭文韬白了蒲银砾一眼,“现在叫人家都不带姓了?”

蒲银砾挪了挪屁股,靠近了一点,“吃醋了?”

“醋你个头。”郭文韬瞬间红了半只耳朵,“你别以为小齐哥不在,你就可以随便挖人墙角。”

蒲银砾看脸红的郭文韬实在可爱得紧,伸手就要碰那通红的耳朵。

郭文韬拿出了军体拳的架势,“别过来,过来我就动手了。”

喜欢的人太能打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蒲银砾收了手,郭文韬也放下了拳头,一双猫一样的眼睛还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沉默了一分钟,郭文韬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有一点。”

“什么?”蒲银砾没听懂。

“算了。”转眼看郭文韬又红了耳朵。

我又干什么了?蒲银砾想不明白。

“其实挺好的。”郭文韬的声音轻轻的。

“什么?”蒲银砾转过头看他。

郭文韬带着水汽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我说周惜烨和你是青梅竹马的事情啊。”

“不是青梅……”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人。”郭文韬自顾自地打断蒲银砾的反驳,“一个人在扎曲身边,一个人经历黑暗,一个人看生生死死,每次想起来都会有点难受。如果有个人陪着你的话,就好多了。”

蒲银砾沉默了。

“你们以前应该很辛苦吧。”

蒲银砾点点头,“还好。”

“那低烧计划的时候,周惜烨为什么不在?”

蒲银砾想了想,“他很早就被警.察救走了,之后接受了治疗,恢复了智商,也当上了警.察。”

郭文韬点点头。

“你和他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郭文韬转过头看蒲银砾,蒲银砾的表情忽然变得认真,一双真挚的眼睛看得郭文韬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

“他和我一起长大,对我来说像是失而复得的亲人,”蒲银砾盯着郭文韬的眼睛,“而你……”

蒲银砾忽然停住了。

窗外的蝉鸣混在一片风声里,风从窗户里吹进来,郭文韬额前的发丝跟着晃,蒲银砾好想伸手拨一下。

「你有一万分的勇气豁出命去保护他,但你却抽不出一丝勇气向他伸出手说未来跟我走。」

蒲银砾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抓住郭文韬软乎乎的手,“文韬。”

郭文韬看着蒲银砾,手安安分分地呆在手掌心里,蒲银砾几乎看得出那双眸子里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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